向凯英擦了把汗。

因为胸前的衣物被汗水浸透了, 所以健壮的胸肌略微显眼。长期居住在国外, 饮食也照着国外的习性来, 他的身材与长相都带上了西方人的特征。

听说向凯英是个混血儿。

接触到纪安宁看过来的目光, 向凯英点了点头,表示纪安宁说得没错。

这样做就是为了采光。

光线是很能提升幸福感的东西。向凯英做设计的时候最先考虑的就是采光问题, 像现在这种情况,他就喜欢亲自动手完成最关键的采光改造。

墙上不需要划线, 他心里自有一根线, 若是砸出来的成果不比预计少一点、也不比预计多一点, 一切都刚刚好, 于他而言就像完成了一场神圣的仪式。

纪安宁给向凯英递了一杯水,等向凯英咕噜咕噜地把水灌完了, 她才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向哥, 剩下两个房间就一直锁着吗?”

其他房间的改造设计图纪安宁都拿到了,只剩两个房间:一个是老夫妇女儿的,一个是老夫妇儿子的。

老夫妇一生只有这么一双儿女,偏偏经历了两次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悲剧:警官儿子因公牺牲, 医生女儿又因为意外染病早早去世。他们搬走时提出锁起这两个房间,不对它们进行改造。

后来老夫妇想了想又不放心,要求折返回来一样一样地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好带走。

向凯英只给原来的陈设拍照留了个底,没让摄像师拍下老夫妇边收拾边抹泪的画面。

后来那两扇门一直锁着没动,纪安宁也没看到向凯英的新设计图。

两老没有孙辈,失去一双儿女的感情无处寄托,每每面对死去的儿女的房间免不了会触景伤情。这两间房间改了,他们会难受;不改,他们同样会难受。

向凯英说:“尊重老人的意见,不会对它们有太大的改动。”

纪安宁有些失望:“这样吗?”

向凯英擦了擦唇角,抹掉上面的水渍。他把两把钥匙交给纪安宁,领着纪安宁走到其中一间房间门口。

纪安宁打开门。

已经是秋天了,屋里却还是有一股潮味儿。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发现屋里有扇窗,窗外有面过高的围墙,把光给挡住了。屋外有个淤塞的水渠,天气再干燥都积着水,飘送着一股难闻的怪味。

向凯英说:“外墙不能拆掉,但可以小小地改建,把上半部分变成镂空的铁栅栏。”他走到窗台边,拍了拍有些潮湿的墙体,“水电走线改了,外面的沟渠不会再淤塞,这股霉味也会消失。”

向凯英语气平缓,没有多少感情,纪安宁却明白了向凯英的思路。

屋里不改,屋外改!

当老夫妇想念一双儿女、蹒跚着走进他们的房间时,因为光线而变得明亮清爽的房间不会再让他们被灰暗的情绪淹没。

纪安宁说:“向哥你回国后风格变了很多。”

向凯英说:“回国就是为了这个。”他也不藏着掖着,“比起国外的家庭模式,国内能挖掘到更多的情感碰撞——情感这东西就是我现在需要去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