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甘棠后悔方才为什么没醉死过去,看了这些男色祸害,要惹出这些枝节麻烦来,甘棠凝神静气,脑子里不住念着她的理想和抱负,一遍一遍回想那些血腥的画面,企图转移注意力,让这些重要的事填满脑子,好让她没工夫东想西想。

效果还不错,她好歹是安安静静的走过了那个酒肆,控制住了自己,没下去闹出笑话来。

陶埙的声音悠悠扬扬,越来越远,快进府了甘棠又忍不住问道,“他成亲了么?”男子三十肯定是早成亲了。

甘玉见甘棠感兴趣,说得越发兴致勃勃,“嘿,他是个奇人,原先一直只顾吹乐,是家里的废人,谁肯嫁给他,年前天上掉下个大馅饼,被羊族的王长女看上了,月底王长女及笄,他就要被送去羊方成亲了,也是个苦的,去羊方那鬼地方,也不知以后会如何……”

几句话听得甘棠脑补出了一出恶霸女趁机强占良家男子的戏码……

既然这男子可以入赘,那入赘来圣巫女府,和她待在一起多好啊……

疯了疯了……

甘棠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顿觉毛骨悚然,烦恼地揪了揪头发,伸手自袖袋里摸出一个药瓶来,倒了两颗药丸喂到嘴巴里,朝甘玉道,“二兄把我带回卧房就行,我太困了,要先睡一觉,微子启他们几个若是来了,先晾一晾也好。”她这回犯病有点厉害,有时候都想不起来这一切都是幻觉了,还是先昏睡一晚,等体内的酒精散了再说。

甘玉往上颠了颠让她睡得舒服些,点头道,“难受睡罢,其它事交给我和大兄。”

甘棠连点头都来不及,就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一觉睡下去,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女奚来报说微子启一行人昨日在外头跪了两个时辰,今日又来了。

甘棠洗漱好,让女奚把人都带进来。

殷受在旁边站着,手里拿着一卷白色的绢布,脸上失了往日爽朗耀眼的笑,肃然了不少。

微子启旁边候着三五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都规规矩矩跪在地上,见她进来了纷纷行礼,“见过圣巫女。”

除却微子启,其余几人都是脸色发白目带惶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甘棠进来后端坐上首,未发言,殷受看着与半年前截然不同的甘棠,心情复杂,将绢布递上去道,“父王罚了大兄,打了板子,说大兄不知礼数冲撞了圣巫女,犯了大罪,将大兄和这几个子弟一并带来圣巫女这里,随圣巫女处置。”

殷受明白父王的意思,甘棠若是揪着不放处置了几个世家弟子,这几族人仇恨的也是圣巫女,和商王室没有半点干系,倘若是以前,殷受必定要提醒甘棠,但现在已经开不出口了。

以前圣巫女只是甘源等人手里的一把剑,不足为惧,他和她可以做朋友,现在她成了握剑的人,便不是以前能倾心相交的小棠梨了,她这两日踩着商王室的脸面立威,足可见她的野心和立场。

他不该再与她来往过密,像昨晚那般夜探湖心小筑,就为了看看她是不是酒醉生病这样的事,以后是再不能有了。

殷受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目光也不在甘棠无血色的脸上打转了,朝微子启道,“大兄,向圣巫女道歉。”

微子启咬牙,垂着眼上前与甘棠行礼,拜道,“是子启莽撞,冲撞了圣巫女,还请圣巫女降罪。”

恶意满满。

甘棠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抬手让他起来,朝旁边另外几个人道,“你们几个实在不成器,以后随二王子三王子一道来学舍上学,修习文武艺,免得成日斗鸡走狗,为害四方。”

对比起掉性命吃板子,上学这样的处罚实在太轻了,几人先是呆愣住,随后皆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大喜之色,拜了又拜,“谢过圣巫女!谢过圣巫女!”

甘棠点头,想着过几日她要去竹方做春耕祭祀,接着道,“近日正值春祭,你们回去准备一下行囊,明日一早随我去竹方。”都是些不知人间疾苦的贵族公子,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学,混混度渡日,殷商后继无人,这才慢慢亡国的。

殷受听得心里诧异,看了甘棠一眼,猜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了。

甘棠亦看了看神色难辨的殷受,吩咐道,“你既是我的学子,明日也是要一道去的,带着他们回去准备行囊罢。”

殷受压住想问甘棠话的念头,转身领着几人一道出去了,算是默认了甘棠的提议,他也很想知道,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又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第19章 便不与你多计较

单靠教育来改变殷商几百年的风俗习惯,是绝不可能成功的,但没有教育也是绝对不行的,必须多管齐下。

甘棠带着人编辑教材,先从文字记录整理开始,接着是她比较熟悉擅长的医术和天象观测。

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心存畏惧,进而附之以鬼神,一旦摸到些认识自然的规律,改造自然的方法,不用她刻意去提,鬼神之说自然不攻而破。

贵族弟子们生活优越,不用担心衣食住行,最具备改造和进步条件,甘棠只要把他们拘在学堂里,一拘三五年,时间日久总能看见些成效。

甘棠自竹方带来的几个巫医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甘棠把医书交给他们,让他们仔细钻研。

这是甘棠研究十年的心血,融汇了许多这个时代没有的医学理念,对这些巫医们来说,内容既新奇又震撼,甘棠愿意倾囊相授,几人没有不尽心的道理。

明日便要启程去竹方,再加上春祭,一来一回需要月余的时间,甘棠交代完,让他们下去后,先去见了甘源。

甘源见甘棠进来就问道,“阿父问了神明,这件事不吉,棠梨你找这么多铸金师,农人做什么。”

甘源还是免不了事事要占卜的脾性,办起事来速度就很慢,找个人也要占卜一番,不占卜就心慌意乱,甘棠解释半天,反要落得个不敬神明的下场,暂时也就随他去了。

甘棠快步进去,收了甘源的龟甲,无奈道,“当然是为了让竹方的百姓吃饱饭,等我春祭的时候具体看一看,可以的话,我想推广牛耕。”她脑子里都是些理论知识,不经实践和实验直接拿出来,不一定合用,得具体看了各方条件才行。

配合牛耕技术的还有一系列耕种工具的制造,眼下青铜器稀有珍贵,青铜农具比较稀少,若是石制,骨制的工具不合用,她就得把铁质农具搞出来,锻造出硬度更大,产量更高,使用更方便的耕种工具。

甘棠觉得这件事可行,是居于这时候青铜冶炼技术成熟,并且已经出现‘铁’的条件上的。

如果说殷墟出土的流星铁铁刃兵器只能说明商人对‘铁’有一定的认知和了解,那么甘肃临潭出土的两块铁条,很能说明殷商这时候已经具备一定的冶铁技术和锻造能力了。

有这样的技术存在,冶铁技术却奇怪的没有推广开,人们还沉浸在青铜器的魅力里,至使冶铁技术停滞了几百年。

像是一条淤积了的河流,可能只差一点就能来个石破天惊,却不知为何拐向了其它地方,直至春秋战国,这才又拐回正路上来。

甘棠要做的是把会这种人工技术的大师找出来,并且将冶铁术发扬光大,或者利用一些她已经知道的知识和技术,反复实验研究,打通人工炼铁这项技术的任督二脉。

只要做成功了这一件事,青铜时代说不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结果如何甘棠不得而知,但为何不试一试呢,比起研究考古文化,眼下利用自己的知识改变这个带着原始气息的社会,让她觉得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