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找不到,不是有你在么?”莫惑意味深长看着他,“顺着你,我肯定能找到她。”
祁真低头啃肉,顿时什么都不想问了。
由于没有调料,兔肉尝起来没什么味道,祁真只吃了几口便不吃了,等莫惑吃完便跟着他再次赶路,直到天色渐暗才停下,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问道:“还……还走么?歇歇么?”
莫惑有些挣扎,因为他其实可以抱着这小东西走,这样兴许还会更快一点,而且只要出去便能洗热水澡,天知道他已经快受够了,可另一方面,出去后这小混子身边又会有很多人围着,不方便亲近,他只要想想就不痛快。
洗澡和与这人独处选哪个?
他淡定道:“嗯,休息一晚。”
祁真看着他很快将火生起来,向前挪了挪,感觉困意一层层地往上涌。莫惑及时拎着他的后领:“别离那么近。”
“……哦。”祁真回神,有点迷糊。
莫惑看他一眼:“睡吧,我守夜。”
祁真不需要他说第二遍,便找地方一窝,昏昏沉沉地闭上眼,渐渐只觉身体一阵阵地发冷,忍不住哆嗦了几下。莫惑敏锐地觉出问题,凑过去伸手探了探,发现这人在发烧——白日里接二连三的受到惊吓,还下过两次水,如今终于休息,便烧起来了。
他急忙将人抱进怀里,拍拍脸:“醒醒。”
祁真感受着这股温暖,下意识向他怀里钻:“冷……”
莫惑脱下外衫裹住他,抱紧了一分,望了望前方黑暗的山林,开始思考一晚上能否顺利出去,或者还是等他出一身汗明日再走?可若明日退不了烧呢?
他探探这人的温度,不再迟疑,抱起他将火弄灭,打算连夜赶路。
祁真睡得并不踏实,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皇宫密室,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红衣疯子,这人仍是那副略微漫不经心的模样,轻轻一笑,妖孽不已。他不由得问:“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你自己发疯为何要拉上我们?”
红衣人不答,笑着向后跃去,隐入无边的黑暗里。
“别走……”他忍不住起身去追,“别走……你给我说清楚……”
莫惑正用轻功不断地向前跃,此刻在借力的空当听见他的喃喃,不禁一顿,低头听了一会儿,知道他又梦见了那个人,不乐意了:“他对你很重要?”
“别走……”祁真完全听不见他的话,“你给我回来……”
莫惑眯眼盯着他看了一阵,掐住他的脸:“你最好真是想打他一顿,否则我饶不了你。”
祁真恰好梦见终于追上疯子,却被对方掐了掐脸,顿时惊悚,哆哆嗦嗦挣开,警告他别再打他大哥的主意,喃喃道:“你最好离这里远远的……要不本王、本王揍死你呀……”
莫惑瞬间一僵:“你说什么?”
祁真自然不会回答,向他怀里缩了缩。
莫惑的眸子则深深地沉了下去,他原以为这人是京城里某个达官贵人的少爷,谁知竟是个王爷。据他所知,有这般年纪并且还有两个亲哥哥的就只有……那个圣宠极重的、才刚刚被封王不久的小王爷。
他从未想过那般被万千宠爱养大的小王爷能来混江湖,而皇帝竟能舍得这人出来,但如果这是真的,当初三家的人为何花费许久都没能找到那对夫妻便有了很好的解释。
祁真又缩了缩:“冷……”
莫惑沉默地抱紧他,这才彻底明白云卓的意思,因为一是若皇上得知有人敢肖想小王爷,肯定会暴怒不已,二是……这样的一个人断然不会属于江湖,终究是要回京安稳地做他的王爷,哪怕他想出来,皇上也会有无数种办法断了他的念想,并且还会让他察觉不出丝毫不妥。
真要放他走?莫惑垂下眼,神色不明地看着怀里的人,一瞬间起了无数阴暗的念头。
就在此刻,前方忽然由远及近响起细微的动静,他回过神,警惕地望过去。彼时月明星稀,林间的光线并不暗,前方的人虽然没办法听出莫惑的气息,但能辨认出祁真的,不禁停住:“谁在那?”却是花笑言的声音。
“我。”莫惑冷淡道,抱着人过去了。
左侍天走在前面,急忙奔过来,待看清二人的情况脸色一变:“少爷怎么了?”
“在发烧。”莫惑说着见他要把人接过去,便还给了他。
哎哟,这人兴许也喜欢夫人,怎能把人给他?花舵主看得痛心疾首,暗道一定要找个机会告诉楼主这件事,让楼主多加防范,最好快些下手!
他们简单说了两句,开始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赶,终于在天亮前回到了峡谷,而后二话不说从山洞回去,直奔沐家。
祁真一直都被养得很不错,一碗汤药灌进肚很快就退烧了,等他再次睁眼已经是下午时分。他茫然了一会儿,从暗卫嘴里得知一路上发生的事,哦了声。
左侍天与暗卫几乎不约而同站起身,齐齐单膝跪地:“属下保护不力,请少爷责罚。”
沐十里恰好进门看见这一幕,有些发愣:“……少主?”
祁真摆摆手让他们都起来,把十里叫到身边摸摸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这人他爷爷的事。
沐十里问道:“少主你没事了吧?”
“嗯,好多了,你的东西收拾完了么?”
“都收好了,”沐十里乖乖坐在他身边,“我爷爷给我留了很多书,我都弄回来啦。”
祁真一怔:“都是些什么书?”该不会是他那不靠谱的师父留的吧?
“你要看么?我去给你拿!”沐十里说风就是雨,急忙跑出门,很快就拿了几本回来。祁真很激动,拿起一本打开,发现是十里爷爷写的诗集,不由得翻过一页,只见上面写道:一只蛤蟆呱呱呱,两只蛤蟆呱呱呱。扑通扑通跳下河,从此呱呱皆不见。
祁真:“……”
他木然合上,联想到当初十里说的以身相许,深深地觉得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家仆,他那师父不靠谱,收的人同样的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