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盛宠相思 花日绯 3270 字 16天前

萧廷抓住顾宁的手, 想继续俯下身,顾宁往旁边躲了躲, 急忙说了句:“不早了,睡吧。”

萧廷炙热的目光略微黯淡一下, 倒也没有继续,往旁边仰面一倒, 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平复片刻似乎平复不了, 又转过来看着顾宁, 还没开口就见顾宁吓得往后一缩,差点掉下床去,手忙脚乱的坐起身,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就要下床。

“那个, 要不我今儿还是睡偏殿去吧。”

说完就要走,被萧廷拉住手腕,顾宁以为他还想干什么,眼神防备的看着他,但萧廷拉住她之后就把她的手放开, 自己从床铺走下, 穿好鞋整理好外衫对顾宁道:“你不用走, 春晖阁还有一些奏折没有批完, 我今晚约莫只能将就在那里了。你快睡吧,时候真不早了。”

说完,萧廷便起身离去,很快出了殿,值守的宫人们凉了灯笼,顾宁坐在床沿上,目光跟着灯笼的光线一路往南,直到看不见。

躺回床铺,手搭在萧廷先前躺的地方,仍有余温,回想刚才两人那般亲近,顾宁的心情就十分复杂,心中充满了愧疚感,怎么说呢,就像是那种把一个孩子勾引上歪路的感觉。

要是被师父知道了,也不知会怎么想她。

还有萧廷,刚才看他的脸色,好像憋得挺难受,她就那么推开他,是不是太无情了?顾宁带着满腹的惆怅,翻了个身,睡的也不太踏实。

第二天顾宁很早就醒了,犹豫着到春晖阁外看了看,发现殿门开着,萧廷已经不在里面了,顾宁随便找了个宫婢问,宫婢告诉她,昨天晚上皇上几乎一夜没睡,先到御花园去舞了好长时间的剑,然后回来一直批奏折,天还没亮就起驾去了元阳殿。

顾宁听了这些,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顾宁让乐染把早饭摆在偏殿,跟荣昭仪一起吃,经过一夜的休养,荣昭仪的脸色好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床走两步,对顾宁那是千恩万谢,要不是昨天晚上萧廷告诉顾宁这件事的背后真相,顾宁现在肯定还觉得能承受荣昭仪的谢意,可偏偏事情不是那么回事。

人是她从水里拉出来的,可渡她性命的那根芦苇却是萧廷给的。

跟荣昭仪吃了顿早饭,太后那边派了轿子来接荣昭仪去寿康宫养病,顾宁把荣昭仪送上轿子后,在园子里心绪不宁的踱步,最终还是换了衣裳出宫去,不过这回她倒是记得萧廷的话,大大方方的从宫门走,不再翻墙越檐,毕竟昨天晚上萧廷心情不好,今天她可不能再惹他。

出宫以后,顾宁一人一马很快到了城西,沿着官道一路向前奔走,看见一片竹林后才翻身下马,将马拴在竹林外,自己沿着竹林中的小径走了进去,竹林青翠,迎面吹来的风似乎都是清新的味道。

顾宁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往里走,走了一会儿后才看见一座宅院,说是宅院其实就是竹子搭成的小屋,不过两三间,一间堂屋,一间卧房,一间柴房,灶房只围了半面,两口大大的水缸就那么露天放着。

竹屋院子周围是篱笆墙,用竹子圈出了鸡鸭圈,十几只小鸡仔小鸭仔在圈里叽叽喳喳嘎嘎嘎的埋头找食吃。

顾宁走到哪篱笆墙外,抓了一把粟米粒,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圈里扔。

有吃的,小鸡小鸭就围过来,挤挤嚷嚷,顾宁故意东扔一把,西扔一把,把小鸡小鸭们引的左右团团转,看着它们顾宁惆怅了一路的脸色才稍有好转。

一个樵夫从林间回来,头上戴着遮阳斗笠,背后背着四五捆比他头还高的柴火,腰间别着镰刀,就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沿路走来,身子起起伏伏。

顾宁看见他回来,将手里的粟米粒全抛进鸡鸭圈里,拍拍手起身要去接樵夫背上的柴火,樵夫拍开她的手,自行把柴火卸到灶房一角。

顾宁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看着他腰都快弯到地上的样子,不免心疼,说道:“真不懂您老在跟自己叫什么劲儿,您不爱住家里,萧廷都给你把新宅子准备好了,丫鬟小厮一大堆,您就挑两个中意的随手使唤怎么了,非要做到这个地步,这要给您以往的那些好友知道了,不定怎么骂萧廷呢。您要腿脚利索,我也不说这些了,可您瞧瞧您自己,身子都歪地上了,还逞能。”

这是顾宁的师父,从前上将军府最年轻有为的少将军,可上将军府一朝败落,死的死,残的残,陆钊在把萧廷送上皇位之后,自己就激流隐退,萧廷要封他做宰相,做国师他都给拒绝了,而且还不愿意住在家里,这些顾宁和萧廷也都理解,毕竟家里现在都是女眷,他的兄弟们大多战死,他留在府里也是徒增烦恼,所以萧廷给他另外安排了住宅,陆钊偏不去,偏要一个人住到这林子里来,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肯留下。

萧廷对这个舅舅也是没办法,只能由着。

陆钊卸完了柴火,对顾宁的一番教训不以为意,从井里打了一盆水出来洗脸,擦干净水以后,才看了一眼顾宁。一副‘你说够了没’的表情。

顾宁心里烦,懒得在他耳边叨叨叨了,没精打采的坐会石桌,趴在桌面上看着桌上那套石头茶具,陆钊提了一只热水壶来,在石头茶壶里注入热水,顾宁倒了两杯,一杯自己捧着,一杯给他。

“怎么,有心事啊?”

顾宁从小跟着陆钊长大,对她来说,陆钊是师父,也是父亲。

叹了口气,顾宁喝了口茶,没想到看起来没什么热气的茶水居然还很烫嘴,哇的一口吐出来,埋怨似的瞪着陆钊,陆钊也不生气,又给她重新倒了一杯。

“你这皇后当着,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你不开心呢?”陆钊问。

顾宁越发烦躁:“哎呀,别说这些了,什么皇后不皇后的,我压根儿就不稀罕。你知道,我向来都是想出宫去的。”

陆钊不以为意:“想出宫,你出好了。有什么可烦的。”

“这……”顾宁觉得情况有些难以启齿:“不是……出不去嘛。”

陆钊看出她脸上的别扭之色,问道:“他不让?”

顾宁愣了一会儿,无奈点头,想起这位是萧廷的亲舅舅,忍不住埋怨起来:“我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师父您的亲外甥,性子一点儿都不像。说什么他都不听,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就是一根筋轴到底。”

“你从来不管他朝堂上的事儿,他一根筋轴到底的事,跟你有关吧?”陆钊精明的眼睛一眼看穿了顾宁的伪装。

顾宁被他一句话噎着了,一下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干脆沉默喝茶。

陆钊见他这样,立马就猜了个十成十。

“他是不是觉得,你给他当皇后挺好,不想让你走了?”陆钊问。

顾宁想想,点了点头:“嗯,他跟我爹没谈拢。突然改变主意了,觉得皇后这位置,给谁他都不放心。”

陆钊失笑:

“让你继续当皇后,你还不高兴啊。苦日子没过够吗?”

顾宁脱口而出:“哎呀,您不懂,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当皇后的事儿,是我,他,我……哎呀。说不清楚。您不懂这些。”

“我怎么不懂?老子走过的桥都比你们走过的路多。不就是那小子要你嘛。你给他不就完了?至于这么纠结?”

陆钊的话成功让顾宁一口水喷出老远,还剩半口也没咽下去,堵在喉咙口,呛进了气管,好半晌没缓过气。

也不知是咳嗽多了,还是害臊,顾宁的脸红到了脖子,未免露更多怯,顾宁干脆把身子背对陆钊,看着圈里的小鸡小鸭生闷气。

“你自己想想,你都多大了。有个男人要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陆钊这般劝说让顾宁觉得很无语:“师父,我在您眼里就是这么次吗?我怎么就不能挑三拣四了?”

“那你告诉我,你想挑个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顾宁倒是没有正式想过,从前只是觉得等时机到了自己就出宫,然后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可她还真没想过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