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被宫娥细致的处理好了脚上的伤口,然后用轿撵抬着,一路送出了宫。
苏致雅正站在宋宫门口等着苏阮,他捏着手里的马车缰绳,面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是刚刚从哪处过来,身上的儒衫湿漉漉的沾着酒渍和浓郁的脂粉气。
“阿阮。”看到那被从轿撵上扶下来的苏阮,苏致雅赶紧上前道:“怎么了?这怎么还坐上轿撵了?”
“被碎玉滑破了脚。”单手扶在苏致雅的胳膊上,苏阮面色苍白的垂着眉眼道:“大哥,我们先上马车再说吧。”
“好。”苏致雅应声,然后赶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阮上了马车。
苏阮刚刚扶着脚坐进马车里,就听到苏致雅道:“那厉蕴贺昨晚上吃醉了酒,醉死在春风十里了,怎么喊都起不来身。”
“大哥去春风十里了?”苏阮将裙裾散开遮住自己绑着白布条的脚道。
“嗯。”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犹豫着点了点头道:“父亲最是不喜这种艳俗烟花之地,嫌其污浊,阿阮要替大哥保密。”
“这是自然,毕竟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那烟花地的。”
说罢话,苏阮的视线落到苏致雅那身沾着酒渍的儒衫上,不自禁的轻颤了颤眼睫。
怪不得她大哥身上都是酒渍和脂粉香气。
轻叹出一口气,苏阮盯着苏致雅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突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陆朝宗说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再看向苏致雅时的神色便难免怪异了几分。
“怎么了,阿阮?”注意到苏阮奇怪的面色,苏致雅皱眉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不,没事。”苏阮轻摇了摇头,赶紧捂着脸矮身靠在了马车壁上。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信大哥,反而去相信那陆朝宗说的话?大哥对她这么好,她不应该怀疑大哥的。
“我怕你出什么事,就自己驾着马车过来等你了。”撩起后裾坐上车板子,苏致雅伸手拉住缰绳,面色微有些尴尬道:“大哥也没赶过几次车,阿阮坐稳当些,当心路上颠簸。”
“嗯。”苏阮伸手扶住马车窗子,透过细薄的车帘子盯住外面的苏致雅,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三伏天还未过,日头烈的很,马车辘辘的行驶在宽长的宋陵城大道上,苏阮疲惫的轻阖眼睫,耳畔处皆是那垂髫小儿的嘻闹之声。
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苏阮不知不觉的就在马车的颠簸声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直至马车驶入苏府角门时才堪堪转醒。
“阿阮,兴文送过来的那两个丫鬟你觉得可还好使?”勒住马车缰绳,苏致雅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苏阮从马车里扶出来。
“嗯,很好。”苏阮朝着苏致雅点了点头,然后掂着脚站在原处道:“大哥先去换身衣裳吧,不然被父亲看到又要挨骂了。”
顺着苏阮的视线看到自己衣襟处的绛红色唇脂,苏致雅略微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道:“那好,我唤丫鬟来搀你。”
说完,苏致雅进芊兰苑唤了平梅和半蓉过来,然后自己牵着马车去了。
苏阮抬着脚,被平梅和半蓉扶着进了主屋,她身心俱疲的仰躺在美人榻上,刚刚吃上一口平梅递过来的香薷饮,就听到外头传来禄香的声音道:“二姐儿,刑大人来了。”
听到禄香的话,苏阮神色一变,赶紧撑着身子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这刑修炜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那陆朝宗又有什么事儿了?
“二姐儿。”禄香伸手撩开珠帘,缓步走到苏阮的面前道:“刑大人带着宫人送了好几箱玉石过来。”
“玉石?”苏阮蹙眉,突然想起那陆朝宗说的话。
那厮不会真的要让她砸玉石玩吧?
“苏二姑娘。”刑修炜毕恭毕敬的站在珠帘处,朝着彩绘纱屏后的苏阮道:“臣奉摄政王之命给苏二姑娘带了三箱玉石砸玩。”
“不必了,烦劳刑大人带回去吧。”苏阮攥着手里的绣帕,声音微有些紧张。
“臣只是奉命办事,苏二姑娘切莫为难臣。”刑修炜声音谦卑的说着话,然后侧身让出身后的那三箱玉石道:“摄政王吩咐,要臣亲眼看着苏二姑娘将这三箱玉石砸完,才能回宫复命。”
“什么?”听到刑修炜的话,苏阮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她翘着脚急切的从彩绘纱屏后出来,然后单手扶在彩绘纱屏上道:“砸完?三箱?”
“是。”刑修炜声音轻柔的说着话,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
“嘶……咳咳咳……”苏阮的脚撞上彩绘纱屏下面的底座,疼的她登时一凛,急促呼吸间喉咙里又呛进一口气,然后涨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二姐儿。”禄香赶紧上前给苏阮倒了一碗茶水。
就着禄香的手吃了一口茶,苏阮用绣帕擦了擦嘴,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刑修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