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驰洲道:“慕大人,下半本可以交给我了吧?”
慕枕流一扬手,将下半本账册丢了过去。
唐驰洲接到手里,随意看了一眼,笑道:“慕大人真是守信之人。”话音刚落,场中变故陡生!
已经走到胡秋水面前的张雨泼和退到祝万枝身边的丁有声突然出手。
张雨泼外号“短一截”,身法极迅捷,专攻下路,身体一缩,手中刀直娶胡秋水下盘。胡秋水一惊,慌忙后退,已晚了一步,刀从下腹斜划过,开了一道两指长的口子!
胡秋水绰号“葫芦娘”,武器是自创的两个紫金葫芦,使的是流星锤的路子,端的是力大无穷,到了这个关头,真气一体,竟不顾伤口,拼着同归于尽的架势,甩出紫金葫芦,朝张雨泼的颈项缠去。
张雨泼立时一滚,想要退回唐驰洲的阵营,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桑南溪手里一柄折扇无声息地探过来,在他后颈一敲。张雨泼浑身一颤,猛然回头,颈项“咔嚓”一声,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折断。
那一头丁有声与祝万枝也分出了胜负。
丁有声之所以被称为“钉神”,正是因为他一手掷铁钉的暗器绝活独步天下,在近距离之下,几乎是无处可躲!
只是几乎!
他遇到的是一掌定西南的祝万枝。
极少出手却深不可测祝万枝。
漫天铁钉来袭的一瞬间,祝万枝已经出掌。
密密麻麻的铁钉仿佛变成了一群游鱼,被网罗在一张无形的网上,动弹不得。
一掌“定”西南。
果然定得住!
铁钉被祝万枝长袖一卷,悉数打落。他长臂一伸,一把抓住要溜的丁有声的领子,将人提了起来,用力往地上一摔。丁有声一个鲤鱼打挺要起来,被祝万枝一脚踩住。
“咔嚓咔嚓……”
接连的骨碎声。
丁有声竟被活活踩碎骨头而死。
胡秋水捂着伤口大笑道:“哈哈哈,好!死得好!”一边说,一边流下泪来。
桑南溪上前扶住她,心中又痛又急,急忙点穴止血,怒道:“闭嘴!”
胡秋水依旧笑眯眯的:“现在不说,万一以后没机会说了呢?”
桑南溪扯了衣服在她伤口上裹了两圈,将人交给慕枕流,警惕地看向唐驰洲。
唐驰洲依旧骑在马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看着胡秋水奄奄一息,桑南溪伤心欲绝,祝万枝心灰意冷,慕枕流悲愤到深处,已然无力:“唐大人好手段。”
唐驰洲轻轻地放下手中蒲扇,低声道:“慕老弟,叫你一声老弟,你我也算一场缘分。听我一声劝,折返平波城,不再理朝中事。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慕枕流道:“可否放过他们?”
唐驰洲道:“他们与慕大人已是一体。是生是死,由你决定。”
慕枕流脸色微微发白,牙齿轻轻地咬着下唇,显是矛盾以极。
桑南溪和胡秋水看向祝万枝。
祝万枝道:“唐大人错了,此事并不是由慕大人决定的。”
唐驰洲道:“哦?你想如何决定?”
祝万枝道:“从慕大人请我们保镖开始,就已成定局。无论慕大人愿不愿意,盛远镖局都要送他上京师!”
唐驰洲瞄了眼躺在桑南溪怀里的胡秋水:“连命都不顾了。”
胡秋水在桑南溪的搀扶下,努力站起来:“镖在,命在。镖没,命没。”
慕枕流上前一步,正面迎视唐驰洲道:“你答应过,我交出东西,你就放我们走。”
唐驰洲策马缓缓靠近慕枕流,祝万枝和抱着胡秋水的桑南溪立刻贴近慕枕流,虎视眈眈地看着马上的唐驰洲。唐驰洲道:“我说话,自然是算数的。只是从这里去京师,山遥水远,长途漫漫,你真的不后悔吗?”
慕枕流道:“唐大人若肯高抬贵手,再遥远的山水,我都可以走得完。”
唐驰洲抱拳道:“那唐驰洲就祝慕大人一路顺风,早日抵达京师,得偿所愿。”
慕枕流还礼道:“也请唐大人不要忘记答应慕某的事。”
唐驰洲道:“放心,纵然我与俞大人生前有龃龉,也不会死后再计较。同在平波城官场,也算相知一场,他的后事我自然会安排妥当。慕大人只管管好自己。”他调转马头,竟真的带着数百人马缓缓地往平波城的方向去了。
慕枕流和祝万枝这才松了口气,慌忙将胡秋水送上马背,往最近的城镇找大夫去了。
唐驰洲驶出十余丈,突然停下马,冲着路边的树林道:“人我已经放走了,你也该放了我吧?”
树林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出一个身影来。
唐驰洲不满道:“论交情,我与你相交两年,你与他不过两月,论关系,方横斜是你的师兄,是我的上峰。没想到到头来,你竟然为了他对我露出杀意。”
谢非是冷冷地说:“你差点伤了他。”
唐驰洲道:“他要去京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