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弗兰克思的房子里走出来,赵曼歌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知道坐上了车,艾莉尔才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呢?弗兰克思他似乎不会妥协。”
赵曼歌取下眼镜,说道:“他不是说索尔来当说客就行吗?”
艾莉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曼歌,“噢我的宝贝,你是疯了吗?他明显就是找了一个借口来推脱我们。”
“虽然我知道你如今和索尔关系好,但是……”艾莉尔问道,“要他来当说客,你要把你的事情告诉他吗?”
这也是赵曼歌在考虑的问题,如果真的请池弥来当说客,那么就肯定要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曼歌不能把那段密事随意说出去,说了池弥也不一定会信。
而且,她下意识地也不想池弥知道她坐过牢。
“再说吧。”赵曼歌烦闷地打开窗户,吹了吹风。
艾莉尔不再说话,吩咐司机发动汽车。
嘈杂的市区乌云密布,像一个钟罩压着整个城市,让人喘不过气来。汽车在车流里穿梭,慢慢驶入郊区才有了新鲜空气。
路边的风景慢慢荒凉,汽车最终停在了一处荒废的住宅区里。
看着一片破旧无人的住房,艾莉尔说道:“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
赵曼歌摘了眼镜,走下车去,慢慢步行至一处废墟前。
常年没有人管理的区域长满了杂草,残垣断壁中隐隐还能看出当年的样子。
赵曼歌歪腰拔掉门口的杂草,踢开爬满青苔的石头,在这里静静站着。
每一次回到这里,她都会想起十三岁以前的生活。那时候她几乎是所有同学艳羡的对象。事业有成的父亲,美丽温柔的妈妈,家里还住着大别墅,每天像个公主一样生活着,尤其是她的父亲,极其宠爱她,她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她看上的,她父亲花再大心思都会满足她。
可偏偏打破她这个梦境的,也是她的父亲。
出轨,小三,私生子,这些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名词居然全部出现在了她父亲身上。
仅仅是半个月的时间,家破人亡,生离死别也全部出现在了她这个“公主”的生活里,命运像是一个极会开玩笑的人,先让她在天堂生活了十三年,然后瞬间将她打到地狱里去。
那时候,她想过自杀,她把车库里爸爸没用完的汽油一桶一桶地抱了出来,围着房子浇了一圈,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坐最后的祷告。
可是就是在祷告的时候,赵曼歌后悔了。
不,其实不是后悔,是她依然没有胆量结束自己的生命,于是哭着鼻子从厨房里抱了一桶水,想去把汽油冲洗干净。
就在踏出家门的那一瞬间,她看见站在门口的祝惜安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一手拿着打火机。
祝惜安看着她,冷漠的脸上突然溢出一丝阴毒的笑,然后将打火机打燃,扔到了泼满汽油的地方。
赵曼歌求生的**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她哭着求祝惜安救救她,把嗓子都喊哑了,自己却没有勇气越过门口那一道火线,只能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让赵曼歌丧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是,她亲眼看着祝惜安把自己孩子也推进了火场。
那个孩子才四岁,赵曼歌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点被火引燃,哭都哭不出来,眦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最后倒在地上变成一个火团。
原本赵曼歌十分讨厌这个“弟弟”,可是那一刻,那发现那个孩子比她还可怜。
至少她的爸爸妈妈深爱她。
时至今日,赵曼歌常常在想,如果当时自己坚强一点,没有产生过自杀的想法,是不是祝惜安就没有机会陷害她?
半个小时后,赵曼歌叹了口气,收起过往的回忆,往艾莉尔的车走去。
黑色的轿车慢慢驶出这篇荒芜的住宅区,而赵曼歌刚才站过的地方,不远处的破墙后,还停了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车里。
祝惜安双手交握,指尖发凉。
她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分钟了,一直看着赵曼歌那悲戚的背影,一言不发。
驾驶座的司机回头,问她:“小姐,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不用了。”祝惜安说道,顺手把一旁的玩具车扔出了窗外。
原本是故地重游,看看自己儿子丧命的地方,缅怀那活了四年的骨肉,没想到,却撞见了这一幕。
*
一下飞机,巴西的艳阳就热得池弥出了一身汗,他拿着手机,迅速地换了卡,开机,打开网络。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联不上网。
他烦躁地甩了甩手机,踹进包里,去提取行李。
在转盘前等着行李,池弥又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网,于是关机重启,这时,他的司机一路小跑着过来了,正好看见行礼转了过来,于是帮他抬了下来并放在自己身后。
“索尔!欢迎回来!”
池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保罗呢?”
司机一边拉着行李箱往外走,一边说道:“保罗在外面接电话,我们中午就过来等着你了。”
两人往外走去,果然看见保罗插着腰在打电话。
他的头发依然乱糟糟的,衬衣一角塞在裤子里,一角漏在外面,池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忘记了自己也常常扣错纽扣。
池弥拍了拍保罗的肩膀,他一转头,立马跟电话里简单交代几句就挂了电话,对池弥说道:“嘿!小子,你终于回来了!”
池弥眯着眼望了望天,说道:“别废话了,走吧,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