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回头瞅了他一眼,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少年冻得哆嗦地说着话。
她忽然想起,他出身在清河崔氏,是英亲王妃要过来给秦铮的陪读,却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小奴才,奴待了这么多年。
清河崔氏的下人都比寻常家的公子身份高一筹,更何况他那日管英亲王妃叫小姑姑,显然不是清河崔氏的下人,而且在她面前嬉皮笑脸,应该是个公子,才有资格喊王妃姑姑。
听英亲王妃的话音,他应该也是有双亲的,当时他的双亲还不同意,是被硬要过来的。
他自小离开双亲,可曾想家?
“喂,你这眼睛深幽幽地看着我做什么?怪吓人的。”听言后退了一步,胆小地道。
谢芳华撇开视线,望向天空。
听言纳闷地跟着她看向天空,黑漆漆一片,他立即收回视线,见她还在看,不解地问,“黑漆漆的,连个星星都没有,你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谢芳华不理他,继续看着。
“喂,你不会是摔伤了公子,害怕不敢回去吧!公子疼你,怎么会罚你?还是快回去吧!你若是冻着了,染了风寒,我得伺候你们两个,累死我啊。”听言劝说她。
谢芳华想不透秦铮这样的人身边怎么养成了这样性子的听言,什么都写在脸上,高兴了就笑,被训了就哭丧着脸,天天跟个小蜜蜂似的,乐此不疲地做着事情。怕是秦铮现在赶他,他都不想回清河崔氏了。哪有她会想双亲的想法?
“走吧!一会儿公子看你待得久了该出来了。”听言搓着手催促。
谢芳华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听言又钻去了小厨房看着药锅。
谢芳华回到屋子,见秦铮歪着椅子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他的手里还攥着那张英亲王立约的字据,睡得不声不响,姿势不舒服,他却睡得极舒服。她静站看了他半响,走过去,扯他手里的纸。
秦铮攸地睁开了眼睛。
谢芳华吓了一跳。
秦铮松了手,又闭上眼睛,懒洋洋地道,“我娘与你说了什么?”
谢芳华自然不答话。
“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要记住了,记好了。”秦铮声音虽然听起来漫不经心,但里面却隐藏了一丝情绪,凝重地道,“这字据我说让你收着,你就给我收好了,不准丢了,更不准在我要娶媳妇儿的时候拿不出来,知道吗?”
谢芳华动了动眉毛,点点头,他今日这么伟大的手笔拿到了这字据,她自然要给他好好地留着。到时候他娶媳妇儿的时候,给他送上这个作为贺礼。
秦铮不再说话,继续又要睡去。
谢芳华推推他,他睁开眼睛,她伸手指了指里屋,他又闭上眼睛,“懒得动。”
谢芳华看着他,半响,伸手去拽他。
秦铮也不抵抗,被她拽着站起身,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
谢芳华暗暗磨了磨牙,艰难地将他半扶半拽地送进了里屋,刚碰到床,他便身子一仰,直直地要摔上去,她连忙扶住他,如今脑袋上有一个包,明早再多出一个包来,英亲王妃不责问才怪。
秦铮被她扶着坐在床沿,半睁着眼睛看着她笑,“听音,你有什么心愿没有?”
谢芳华动作一顿,目光动了动,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她自然有心愿,她的心愿就是这一辈子好好地守护住忠勇侯府,哪怕是南秦这个王朝倾塌了,忠勇侯府也要完好地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