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叡点头,“臣家里阿娘要求严格,不敢有姬妾。”
元诩脸上的笑有些勉强,他冲长生招招手,长生迟疑了下,见到慕容叡点点头,他才起来到元诩身边。
元诩把长生上下打量了一遍,说了几声好,他看向慕容陟,“有这么好的儿子,是你的福气。”
明姝飞快的瞥了慕容陟一眼,慕容陟面无半点奇怪的神色,很坦然道,“草民也是这么觉得。”
元诩掏出自己在宫里带出来的一块玉佩,鸭蛋大小,中间浮雕一个佛像,玉佩通体洁白剔透。握在掌心光滑温润。
“谢谢陛下。”长生捏着元诩赐的玉佩,笑的牙都露出来了。
然后撒开脚丫子就跑到明姝那儿,慕容叡在一旁训斥,“还没有跪拜谢恩,回来!”
元诩拦住他,“孩子而已,罢了。”
得知明姝夫君已经回来,不再是几年前的寡妇,甚至连儿子都有了,这顿饭用的有些兴致缺缺。
用完饭之后,慕容叡亲自恭送元诩去准备好的厢房。明姝和慕容陟先回去。
慕容陟问了一下明姝白天里发生的事,他眉头紧皱,“看来洛阳发生大事了。”
“现在还不知道有甚么事。”明姝牵着长生的手,“不过现在还风平浪静的,没听到甚么风声。”
“妇人之见。”慕容陟打断她,“若真是有风吹草动,那才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明姝听他如此说,干脆沉默下来,她牵着长生,慕容陟要考长生的功课,结果又是不知道好几个,被慕容陟打了一顿手板。
长生没有和慕容陟住在一个院子里,跟着明姝回房。
明姝给他处理肿的老高的手板,长生哭的呜呜咽咽,“阿娘,阿爷是不是不喜欢我。”
明姝也不好说,要说厌恶,慕容陟看上去不像,可要说疼爱,管教起来,比慕容叡都要严厉上不少。
右手还要写字,被打的那只是左手,手板肿的老高,涂上一层绿色的药膏,药效发挥出来,原本火烧一样的灼痛被冰凉消退,长生的哭泣才停了。
“你呀,在功课上多花些心思,阿爷也不会打你了。”明姝守在一边,亲耳听到长生背书是如何结结巴巴,语不成句的。
听说慕容陟已经让他自己回去背了三天,自己翻来覆去读了三天还不能背诵下来,那还真是长生不好学,挨打也不冤枉。
“可是不喜欢背那些嘛。再说了,我听说阿叔小时候也不爱读书,但是现在还不是……嗷!”
长生脑袋上挨了明姝一个爆栗。
“臭小子,好的不学坏的学。你阿叔读书上的确没法和那些大儒比,但他武艺扎实,脑子也活。你真以为他现在的一切是凭空得来的?”
明姝抓住长生恨不得给他刷一下脑子。
“读书让人聪明。要不然再聪明也只是小聪明。”明姝狠狠的在他额头上戳了一记。
长生捂住额头,满脸不解,又好像听明白了似得。
侍女端来热水,明姝给他洗漱完之后,整个塞到床上,让他睡觉。
等长生睡了之后,银杏才道,“小郎君这样,十有八、九还是和府君像。”
“淘气好玩吧。”明姝把被子给他掖好,到卧房外面。
“今天陛下一声不吭,突然就来了,把奴婢都吓了一跳。”银杏还记得几年前的事,“娘子,陛下到晋阳来,是不是有大事?”
皇帝微服私巡,这个只是听过,亲眼瞧见还是头一回。可是细观白日这位的言行,也不像是过来体察民情的。
明姝又不是几岁的孩子,还相信什么天子体恤民生艰难,特意过来察看什么的。
“应该是有大事,而且还是大得不得了。”明姝沉吟,“洛阳那里也没听到有甚么消息,风平浪静的。”
“就看他能不能问出甚么了。”
慕容叡为少帝,把自己的院子给腾了出来。
此刻室内只有他们两个,所有人都已经退出门外。屋内静悄悄的,连人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叡看着手边的瑞兽熏炉已经吐了半个时辰的烟了,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少帝。
“陛下……”
元诩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朕知道你想要问甚么。”
慕容叡看着少帝的脸抽搐起来,愤怒和恐惧混在一起,成了格外古怪的神情。
元诩手臂撑在一边,咬牙切齿,慕容叡甚至听到了他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他像是要说出他为何来晋阳的原委,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听到他开口,慕容叡以为自己听不到他的回答的时候,元诩终于开口,“太后对朕下毒。”
元诩那天到一个嫔妃那儿喝酒,酒水上来,还没来得及入口,就被嫔妃养的一只猫偷喝了几口。
那只猫当着他的面,当即口鼻冒血,四脚抽搐惨叫而死。
元诩立刻把此事按了下来,令人去查,查来查去,竟然追溯到了太后身上。
亲娘要他的命,这是元诩万万没有想到的。太后掌权多年,能把毒下在他的身上,可见眼线布满宫中上下,掌管禁军的也是她的人。
太后已经向他下手了,这次不成肯定还会有下次。到时候恐怕自己会死的相当难看。元诩不敢相信宗室,宗室们嘴里说的好听,但是基本上都有他们自己的打算,渤海王就是前车之鉴。
其他地方大员,他也不敢信任。在宫里多呆一日,他的危险也就多一份。他坐立难安,干脆微服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