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1 / 2)

“废物!”

赵辅忽然大喝一声,吓得殿中所有人心神一震。

下一刻,赵辅两眼一闭,向后倒去。季福惊恐地扑上去,用身体当肉垫,这才没让皇帝倒在地上。他吃痛地“哎呦”了一声,抬头道:“还不赶紧去请御医,请御医!”

所幸这次并非头疾复发,赵辅只是急火攻心,一时气息不顺才晕了过去。入了夜,他便幽幽醒来。这位阴晴不定的帝王用阴冷的目光盯着福宁宫中所有的太监宫娥,这些奴婢一个个吓破了胆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过了一刻钟,赵辅收回冰冷的视线。他起身,季福赶忙给他披了件衣裳。

“官家。”

赵辅没有吭声,他不发一言地走到书案前,提笔便写下一封圣旨,盖上御印。

赵辅淡淡道:“明日,由你去宣旨。”

季福错愕地接过圣旨,小心翼翼道:“是,奴婢领旨。”

赵辅:“先去四皇子府,再去五皇子府。”

季福惊疑不定:“……是。”

第158章

幽州城外, 西北大营。

赵尚虽说不是绝顶聪明, 但也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当他得了周太师给的圣旨, 知道自己此次来幽州是为了做宣旨官后,他也明白了这些都是赵辅的安排。如他的幕僚分析的一样,父皇这是要立他为储君, 才会将如此大事交在他的肩上!

可随即,幕僚便惊恐道:“坏了,那封密信。”

赵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密信?”

下一刻, 他脸色煞白:“密信!这可如何是好, 那封密信,赶紧追回来啊!”

幕僚哪敢耽搁, 赶忙前往幽州城,想将那封偷偷送出幽州的信拦下来。然而入夜, 大元帅下令任何人不得私出军营。赵尚和幕僚心急火燎,可谁都不敢说自己要急着出军营去把信追回来。于是第二日二皇子幕僚好不容易回到幽州城, 却发现送信的斥候官昨夜就连夜离城了!

周太师封城,从未封禁赵尚。赵尚毕竟是堂堂皇子,他要做什么事, 谁也不会拦着。

幕僚再去追信, 却已经追不上了。那封赵尚亲笔书写的求救信,就这么一路送到了盛京。至此,事情已无转圜余地。赵尚与其幕僚毫无对策,只能祈祷皇帝并不在意那封愚蠢至极的求救信。然而七天后,赵尚得了盛京那里传来的消息——

四皇子赵敬和五皇子赵基都已离开盛京, 向幽州而来。

赵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茫然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幕僚:“先生,如今是发生了何事啊……”

幕僚已然知晓那到手的储君之位,现在是彻底没了。但他咬牙道:“殿下,咱们未必没有机会。看来那封信十有八九是送到了陛下手中,但陛下并未下旨苛责殿下。四皇子、五皇子来了幽州又如何,殿下仍旧是机会最大的。只要您在这次大战中立了功,一切便峰回路转,尤可期待。”

另一厢,四皇子赵敬和五皇子赵基一同被派去幽州,这事在朝堂上也引发了一些争议。

皇帝一共就三个皇子,如今全部派去幽州了。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唐慎百思不得其解,这次就连王溱、徐毖等人都揣摩不透皇帝的意图。直到季福与王溱提了一句,二皇子赵尚从幽州写了一封家书回来,王溱才长然叹息道:“造化弄人。”

毫无疑问,定是赵尚做了什么令皇帝失望的事,才引得如此结果。

宋辽交战,于焦州城外僵持了足足一月之久。

盛京城中,每隔五日都有军报传来,大多不是喜讯,但也不是噩耗。辽国人人皆兵,焦州又易守难攻,哪怕是战神再世,想在短时间内攻下辽国,也绝无可能。赵辅给了周太师足够的信任,粮草军饷自幽州官道,一路源源不断地供给。

但就算如此,朝堂上依旧多了许多非议。

周太师迟迟攻不下焦州,每耗一日,都是千金损耗!

更何况辽国此刻出了内乱,大定府那边的援军迟迟不到,焦州城中的辽军几乎得不到任何援助。辽人有如困兽之斗,可周太师迟迟不攻,如此一日日地耗下去,万一等哪日大定府的援军来了,战况恐怕就峰回路转。

但是赵辅依旧没有怀疑周太师,早朝上,他厉声呵斥了一位质疑太师的臣子。那臣子被侍卫拖下去时,高声喊冤。其实他确实冤极了,他并没有真的弹劾周太师,只是提出质疑,希望太师早日发兵攻下焦州。

唐慎心中叹气。

这便是杀鸡儆猴。此事一出,朝堂上,再也没人敢对太师妄加议论。

大同府被宋兵围困,辽国内部再乱,二皇子、三皇子争夺皇位争得再厉害,也不敢真的不派一兵一卒。半个月后,辽人派兵增援大同府。

耶律舍哥于辽国皇帐中,严厉斥责了王子太师耶律定迟迟不发兵的行径。换作往日,耶律舍哥绝不敢与耶律定争锋相对。但如今宋军来犯,大同府一夜之间被攻了大半,险些就直接被攻破了,各部落首领震惊之余,也对耶律定产生怀疑。

耶律舍哥:“大同府是太师的地方,那大同府守将萧翰正是太师昔日部下。诸位皆知,大同府是我大辽的天险防关,宋人是如何截断我辽国的运粮小道,突然向我大辽发起攻击的?大同府中,定然出现了叛贼!”

耶律舍哥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因为每日侍奉昏迷不醒的辽帝,他早已累得面颊削瘦,脸色发白。他声声泣血地对耶律定说道:“太师,如今的宋军早已不是三十年前的宋军,我等不可小觑他们啊!舍哥请您迅速发兵大同府,将那叛贼捉出来,不可让那宋军再一日日嚣张地于我大同府城门前叫嚣啊!”

话音落下,耶律舍哥竟然一撩衣摆,就要跪下。

账中的部落首领们各个心中一震,赶忙拦住他:“殿下使不得啊。”

耶律舍哥苍白阴秀的脸上全是坚毅之色:“舍哥每日守在父皇床前侍疾,只恨没有杀敌之力,如今只愿太师速速发兵,要舍哥做什么,舍哥都绝不会皱一分眉头。”

部落首领们感动道:“不过是区区宋兵而已,怕他们做什么!无人出兵,我来出!”

“好,我也出兵。”

“我也出。”

王子太师耶律定目光阴冷地望着那泫然欲泣的耶律舍哥,还有那些义愤填膺的部落首领,良久,他高声道:“宋军敢犯禁我大辽,老臣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黑狼军的诸位将领都被镇守四方,老臣空掌控了黑狼军的兵符,手中却无良将,如此才迟迟难以发兵。”

耶律舍哥心中一凛。

耶律定半跪下来,对耶律舍哥行了一礼:“殿下赤子之心,令老臣不得不动容。如此,老臣愿将十万黑狼军全部交由殿下手中,由殿下随军南下,灭了那无耻宋人!”

耶律舍哥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