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他妈不如一只鸟?”
“……你琢磨一早上就在琢磨这个?”
“我他妈居然不如一只鸟!!”
气得本君都变成“我”了。张子尧看着画卷上那满脸崩溃的“上古邪神”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放弃强调“张子萧和祖师爷技术差得有多远”这件事,气不打一处来地点点头面无表情道:“你就是不如一只鸟。”
家里墙上挂着的那位是指望不上了。
张子尧只好自己动身在王府里试图搜寻蛛丝马迹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兜兜转转之间,不免听到些旁的风言风语。
原来那日,王爷同他的对话不知道通过哪个嘴大的下人传了出去,楼痕亲口说的那句“要让子湖上除非是有神迹出现”传遍了整个王府,无论是火房的劈柴伙计还是后院的洗衣丫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议论纷纷的同时,不免拿出来作为奚落子湖姑娘的话柄。
这话传到雪舞和芳菲耳朵里,两位歌姬也是多少既高兴又自得,纷纷将竞争对象锁定在对方身上,彻底无视了这眼瞧着没了希望的子湖。
一时间,整个王府还当真嘲笑子湖成风。
张子尧后来又见过几次子湖,虽然看上去依旧冷清淡漠,但是相比起之前几日里却明显消瘦憔悴许多,想来这些风言风语的嘲弄以及王爷话语中无形的死刑还是让她倍感压力。
虽“除非神迹出现”这话不是张子尧说出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也跟着内疚起来。
奈何几次想要上前搭话,最后看着子湖那张脸都胆小地缩了回来,直到二次选拔即将到来的前三天,他才鼓起勇气来到子湖跟前搭讪。
没想到的是对方对于他的歉意似乎有些意外。
坐在莲池旁,那张看上去对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诧异的表情,子湖上下打量了一圈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少年,看到他的双眼那一刻便知他的愧疚并非虚伪奉承,于是唇角一软,连带着整个人都随和了一些:“先生不必自责,闲人自会说闲话,若他们乐意,便索性让他们说个痛快。”
子湖的声音很轻。
就同她在唱曲儿时一样婉转动听。
张子尧捏住了衣角:“可是……”
“子湖自知性格不够讨喜,身无彩冠霞衣,登不上大雅之堂,本就如此的事实,那些人想要笑话,便随意好了。”
子湖站起来,稍稍抬起手让张子尧看她身上的衣衫,衣衫的料子看上去虽是极好的,颜色也新,然而那款式却不难看出大概是几年前流行的款……想来大概是雪舞或者芳菲之类的顶尖歌姬不要的衣衫又被他们的班主讨来分发给其他的歌姬。
张子尧盯着那袖口上的精致绣花出了神儿。
微风袭来,他鼻尖只闻到了淡淡的莲香以及胭脂淡香,并未有那日嗅到的墨香。
果然是错觉?
片刻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张子尧稍稍欠身道:“姑娘切勿为此烦恼,王爷说了,子湖姑娘还是有机会夺取开唱的机会的。”
子湖笑了笑道:“子湖去哪寻一个神迹降临?”
张子尧道:“心诚则灵。”
言罢,不等子湖再回答,张子尧便转身离开。
第十六章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仔细关上门,张子尧来到室内桌案旁那张挂在墙上的画下。此时此刻,画中坐在树枝上的高大男人正拢着袖子低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大概是在打瞌睡。
直到张子尧轻轻拽了拽画卷的一角,他才似被惊醒,那双红眼中有抱怨的情绪:“怎的无声无息的,吓死个人么?”
“你不是号称仇家千千万,这警觉性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本君与华夏神州几乎同岁,你说本君多大年纪了,不尊老爱幼便算了你还不许本君反应迟钝一下?”烛九阴面无表情道,“看你拽着我衣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所为何事?”
“我拽的是画儿怎么又成你衣角了……算了算了,不为这事争执,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可曾见过过目难忘的华美衣衫罗裙?”
“女人的衣裳不都长一个样么?”烛九阴满脸放空,“就颜色不同。”
“……”
“不过那些个仙女常常挂在嘴边的倒是有几条,什么西王母的孔雀耀光披肩,七公主的五彩霓裳盏羽,王母娘娘年轻时候的九露浣月衣,嫦娥的飞天皓月纱……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子尧搓了搓手:“能给我描述一下它们其中的一件长什么样么?细节越详细越好……”
烛九阴意识到这小孩要做什么,顿时瞌睡全醒,垂下眼冷冷道:“你是不是疯了?”
“借来用用又不会怎么样,你也说了王母娘娘有件年轻时穿的衣裳……”张子尧说,“就借一会儿,应该不会怎么样吧?我也没听说谁借了件衣裳就……”
“会怎么样的人已经死了,没空告诉你这个。”烛九阴说,“趁早打消这念头,凡人的事你别管,你这小蠢货,不仅蠢,还傻。”
“……九九。”
“别叫本君。”
“九九……”
“别叫本君。”
“九九!”
“都说了别叫本君!啊啊你快把本君塞回你张家书房架子上做一个安静的积灰龙吧,求你!”
“九九,你别那么暴躁,这种自暴自弃的话都说出来了。”
“恰恰是想要为自己苦苦挣扎一条生路才想要回到那书架上,同样是被关在画里,本君选择当一条孤僻自闭的过气邪神,而不是陪你在这朝气蓬勃地作死。”
这条龙被关在画里这些年确实没闲着,至少从目前表现来看,他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关于如何在行动不便的情况下用嘴最大输出对敌人造成精神攻击这项技能之上。
张子尧额角青筋跳了又跳:“出事我一个人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