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君子有疾 蔚空 2842 字 17天前

大牛嘿嘿笑了笑,有低声道:“那以后我寻了机会再来同娘娘叙。”

伶俜点头,虽然她没了记忆,但能在这深宫中遇到故人,也委实让人心情不错。就是忽然知道那次在御花园见的假太监,竟然是自己从前的意中人,让她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虽然心系着皇上,但难不保早前和那人是郎情妾意的,不然也不会见了他,心里就有异样,然而最后,她还是因为遇到皇上,而见异思迁了。这可真不是一个让人开心得起来的故事。

本来之前还打算和皇上说一说这件事,如今看来是完全不用提了。

☆、129.一二九

苗王接到义女苏词的急信,立马忙派苗疆的大巫师前往京城。巫师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但精通巫蛊之术,在苗疆很有威望,一路快马加鞭,在两个月之后抵达。

他听了苏冥的描述之后,拿了两块小小的乌金符片交给他,让他沾上伶俜和宋铭的血回来,才能确定那巫蛊之术到底是那种。

这两只符片,苏冥一只自己拿着,另一只交给了大牛。

宋铭召见他的次数如今越来越少,他手中的权力早被架空,每次见他,也只是问九州堪舆图的进展。

等到苗王进京的第二日,他让人捎了话进宫,说有了九州堪舆图的下落。果不其然,宋铭立时就召了他进宫,召见的地方是他的寝宫。

跟着内侍太监进了殿内后,宋铭笑着迎上来,看起来与从前并无不同,还是一张略带无邪的脸,连眼神里都看不出半点异常。

若不是因为知道了他对自己做了何事,苏冥恐怕还是会继续被他蒙骗。也许他不是戴着面具,而是那面具与他本身早合二为一。

苏冥闭了闭眼睛,躬身掩饰掉自己的情绪,恭恭敬敬行礼。

宋铭虚虚扶他的手臂免礼,领着他入座,又唤宫婢上茶。此时已经入了伏天,但这别具一格的殿内,仍旧透着些怡然的清凉。

茶是今年新上的夏茶,不及春茶的甘冽,微微带着点苦涩。宋铭端起青瓷茶盏呷了一口,勾着唇角淡淡道:“我们好久没有这般坐下来喝过茶了。”

苏冥浅浅笑着点头:“陛下如今日理万机,恐怕也很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宋铭叹了口气:“是啊!还不如当初咱们在西北的时候,饶是风沙满城,你我二人也能坐在屋子里兴致满满地对饮,再听叶罗儿唱上一曲,真是再好不过。”说着,又轻笑一声,“提起这个叶罗儿,真是叫我哭笑不得,我让他帮我看着雅风园,他倒好,直接让个女子给拐走了。”

苏冥轻笑:“人各有姻缘,挡也挡不住的。他命运多舛,本是良家公子,不幸被拐子卖了,身子残了还要遭人狎玩,差点连命都丢掉。他心里清楚,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不然也不会跟谢九走的。”

宋铭微微勾唇笑着,默了片刻,转而道:‘你说九州堪舆图有了下落,可是当真?’

苏冥回道:“我追查了这么久,这回的消息定然是千真万确。若是不出意外,至多两三个月便能拿到。”

宋铭重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然的笑意:“那就有劳愉生了。你想要甚么奖赏,尽管开口,我定当满足。”

苏冥拱手笑:“多谢陛下!我甚么都不求,此事若了,我便再无牵挂。我已经打算好回寺庙里修撰经书度过余生。”

宋铭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敛起,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这就要走了么?”

苏冥点头:“十一不在了,陛下也完全能够独当一面,不需要我再作何。我无牵无挂,只想远离尘世的纷扰,平平静静过完余生。”

宋铭低头沉默,过了片刻,再抬起头时,眼眶已经有些微微泛红:“虽然你很早就说过要离开的,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你是真的要走了。”他顿了顿,“愉生,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走。”

苏冥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淡淡得看向他,笑了笑道:“谨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识于总角之年,共同经历过风雨,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心甘情愿助你成就大业。虽然往后的路,我们要各自前行,但我会一直将这份情谊铭记在心。”

宋铭抹了抹眼睛,又笑开:“你说得是。”

苏冥目光落在不远处红色廊柱上挂的两把宝剑,似是随口道:“这么多年,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切磋过武艺,今日难得一叙,不如切磋一番。”

宋铭笑道:“从前我不跟你比试,是因为知道与你的差距。如今你武功已经废了八成,你当真要和我切磋?”

苏冥笑着点头:“自从做了文官,我已经没有机会动手。不如今日陛下就给我这个机会,咱们点到为止。”

宋铭挑挑眉,笑着起身,将两把剑取下来,遥遥丢给他一把,又将殿内的人唤下去。苏冥拔剑出鞘,剑刃上闪着凛冽的寒光,有那么一瞬间,身体的血液要像因之沸腾。

苏冥损毁的是内力,就剑术本身而言,仍旧精湛,而宋铭功力虽则比他高出几分,但在他莫测的招式之下,一时也难以占到上风。

一个着白衣,一个着红衣,俱是玉树临风卓尔不凡的男子,动作行云流水。两人本是随意切磋,但很快就有了刀光剑影的杀气。站在殿外的内侍和宫婢,听着里头的打斗声,各个噤若寒蝉,吓得身子直发抖。

两人最后几乎是同时抵在对方的脖颈上,宋铭刺破了苏冥的肩甲,而苏冥的剑划过他脖颈处白皙的肌肤,一丝淡淡的血迹沾在了剑刃上。

两人收了剑,苏冥抚摸了下受了轻伤的肩头,笑道:“陛下承让了!”

宋铭笑了笑,后知后觉得抹了把脖子,方才发觉流了一点血,不以为意得看看指头上的红色,道:“是愉生手下留情,若是真的决斗,我恐怕已经成了你剑下的亡魂。”

苏冥只是笑,手指将剑刃沾染的血迹,轻描淡写地抚抹干净,收剑入鞘。两人又叙了须臾,他方才道别。

而就在苏冥和宋铭切磋时,拿着符片的大牛也悄悄来到了锦绣宫。伶俜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做女工,觉察到月门处有人探头探脑,转头一看果然是大牛。

她已经跟他打过几次照面,算是已经相熟,便朝他招招手:“王侍卫,你进来罢!”大牛本名王戎。

大牛抓了抓脑袋进门,给她行了个礼。伶俜笑着摆手,让他坐下,又吩咐宫婢们下去。

她看他有些坐立难安的模样,笑着问:“你有事么?”

大牛支支吾吾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娘娘。”

伶俜道:“那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大牛忙不迭点头。

伶俜想了想道:“你给我说说柿子是什么样的人!”自从她知道自己和那个扮成内侍的男子,从前关系匪浅之后,她脑子里便时不时想着他,怎么都驱不散。

大牛啊了一声,摸摸头:“其实我和他不太熟悉,只知道文武双全,是个很厉害的人。”

伶俜了然地点点头,他不说她也知道那人不同寻常。毕竟自己身份是皇后,她也不好多问,听他这样说,只抿嘴笑了笑。正在这时,她忽然心里头莫名一痛,手上也因此抖了下,指头上立时冒出了红色的血珠子。

“怎么了?”大牛担忧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