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屁大点的小孩,用结巴的舌头,说出这般傲气的话来,这场面在周仓等人看来,自然是相当的滑稽。
众亲军们立刻哄笑了起来。
而颜良看着眼前这口吃的小男孩,眼眸中却忽然闪过一丝异色。
一瞬之间,他似乎是猛然想到了什么。
那小男孩被众人一笑,瘦弱的脸上顿生怒色,“你们笑……笑个屁……这是我……我家……走……都给我走。”
他一抬手,竟是要轰他们出门。
周仓转笑为怒,斥道:“你个小结巴子,还敢轰老子们走,我看你是欠揍吧你。”
那小男孩似是被那一句“小结巴子”给激怒,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勃然大怒,挥舞着小拳头就向周仓打来。
“你个小结巴,反了你!”
周仓没想到这小子还敢主动出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二话不说,胳膊一抡,冲着那小男孩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但听“哐”的一声,小男孩当场被扇倒在地上,吃了一嘴巴子的泥土。
左右亲军皆哈哈大笑。
以周仓的武艺与力气,若他动起真格来,这一巴掌下去不要了这小男孩的命才怪,不过他也不屑于跟一小孩来真的,这一巴掌也是随便一甩而已。
饶是如此,小男孩的脸上顿时肿了一大片,嘴角更是浸出了一丝血迹。
颜良知道周仓不会下杀手,所以他也没有出言阻止,反而是一脸的兴致,想要看看这小男孩接下来有什么反应。
那妇人眼见儿子被打,吓得尖叫一声,当即就扑了上来。
她边是扶儿子,边是惶恐的叫道:“小孩子不懂事,各位爷千万别生气,你们要住尽管住就是。”
“娘……我没事……咱不怕他们……”
那小男孩倒依旧嘴硬,竟然还挣扎着从地上趴了起来,抹干净了嘴角的血迹,愤愤的盯着周仓,似乎还有再冲上来的势头。
见得这小男孩如此硬气,颜良不禁微微点头,暗生赞意。
至于其他亲军们,这时也笑不出声了。
他们到底都铁骨铮铮的汉子,生平最佩服的就是硬汉子,眼前这小结巴虽然瘦弱,但胆色却这般硬气,这不禁让他们感到刮目相看。
周仓也是一脸惊奇,冷笑道:“好你个小子,还是块硬骨头,小子,有胆你就再上来啊,看爷不把你另半张脸也打肿才怪。”
那小男孩又被激怒,挽起袖子就要拼命,那妇人生恐自家儿子挨打,死死的拉扯着不放。
“仲景先生,你看这小男孩的结巴之症,是否有治好的希望。”颜良问道。
因是诸县中不少人都染了风寒,而张仲景恰恰又最善治伤寒,因此颜良此番出巡,便让他一并随行。
张仲景仔细打量着那小男孩,捋须道:“口吃也有先天和后天之分,我看这小儿中气实足,这口吃倒不似先天,若是善加矫正,倒也未必不能治。”
“能治就好。”颜良点了点头。
他旋即走上前来,示意周仓退下,接着将目光转向了那小男孩,笑问道:“小兄弟,我看你倒是硬气的很呢,敢不敢报上名来。”
那小男孩毫不犹豫的叫道:“有……有什么不敢,我……我叫邓艾……你敢……敢不报报上名来。”
邓艾。
果然是他。
魏之名将邓艾,奇谋诡变,堪称天下奇才,灭蜀之战,偷渡阴平之计更是名垂青史。
这样一名令人神往的名将,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正处年幼,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颜良熟读三国,自然不会不知道,邓艾就出身于新野邓氏一族。
而颜良同样也记得,邓艾乃是三国后期的名将,当年颜良初到荆州之时,他还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毛孩。
名将之所以是为名将,不仅是他们天资不凡,更是在于他们所经历的各种人生历练。
颜良既然改变了官渡之战的历史,改变了荆州的归属,那么邓艾也就失去了那些锤炼他成为名将需要的过程。
没有了那些历练的过程,邓艾也只会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便是因此,颜良就没打算过收邓艾入麾下,却不曾想到,今日他巡视至此,却会意外的遇上这邓艾。
先前时颜良本也没注意,但后来见这小男孩性情与众不同,而且他娘又是个寡妇,在加上此地离新野很近,又名为邓家村,颜良便猜测这小男孩会不会是邓艾。
方才这一问,没想到还真让他猜对了。
这邓艾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血气和胆量,光此一点,便足以证明他的资质非同常人。
念及于此,颜良便想既然给他碰到了,便不妨将他收入膝下,凭着自己的培养调教,再加上邓艾的天份,用不得多年,又可以为自己添一员年轻的良将。
那小邓艾眼见颜良若有所思,笑而不语,便叫道:“你……你笑什么……怎么……不……不敢报上……报上……姓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