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决定中原,本就是打算趁着袁家内斗,中原空虚之际,不费吹灰之力的捞一把,而不是损兵折将,用无数士卒的鲜血,来艰难的夺取许洛。
此时颜良实力虽有极大增强,但还没强到了肆意牺牲士卒性命的地步。
“那依先生之见,本将又当如何。”颜良问道。
“退据昆阳,不战不退,拥兵观望。”田丰很干脆的道出了十二字的方略。
一听这此言,文丑忍不住道:“我军信心百倍而来,最终若只得了区区一座昆阳城,这一次的兵进中原,跟失败又有什么分别。”
文丑的话,也代表了大多数武将心声,颜良却微微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激动,且听田丰说完。
田丰表情平静如水,仿佛把文丑等人当作空气一样,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不紧不慢,继续道:“主公方才提到了刘备,以老朽之见,此人最是善于随机应变,他之所以会帮袁谭,无非是想借着袁谭和袁尚主力纠缠,自己从旁渔利,趁机坐大。”
田丰这几句话倒是一针见血,说到了颜良的心坎上。
顿了顿,田丰又道:“眼下袁谭一退兵,袁尚便可集中兵力对付刘备,以刘备之聪明,必不会独自与袁尚交锋。况且吴人正兵围寿春,刘备顾念后顾之忧,必会退还青州,划河自守,率军去援救寿春。刘备这么一退兵,袁尚的危胁尽解,主公想想,接下来他又会如何。”
“还能如何,当然是兴兵南下,前来报复他的那位好哥哥了。”
颜良不假思索的说道,脸上还是涌动着几许振奋,显然是深为田丰的分析而兴奋。
此时,徐庶也欣然道:“元皓先生所言极时,袁尚若举兵南渡黄河,袁谭迫不得已之下,只有分许都之兵去抵挡袁尚,介时敌军兵力一减,岂非正是我军用兵之机。”
田丰果然不愧是袁绍曾经的谋主,洋洋洒洒一番话,便将袁尚和刘备剖析到清清楚楚。
颜良摸着下巴,权衡了片刻,英武的脸庞微微点头,田丰这番话,他是深以为然。
半晌后,颜良嘴角掠起了一抹冷笑,“传令下去,全军撤往昆阳吧,待到袁家两个小子再起争斗时,咱们再来坐收渔利。”
号令传将下去,当天,四万五千多大军便撤了许都之围,井然有序幕撤往了新得的昆阳城。
就在颜良退据昆阳后的第三天,袁谭也率领着近四万的兵马,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许都。
南归的袁谭,本是抱定了决心,跟颜良决一死战,但让他感到惊喜的是,那个让他心中深以为忌的匹夫,竟然不战自退了。
不消一兵一卒,兵不血刃的解了许都之围,袁谭自然是欣喜不已。
然而,短暂的欣喜之后,袁谭心情很快又为阴霾所笼罩。
因为颜良并没有退兵,而是拥四万之众,屯聚在距许都城仅百里之遥的昆阳,就那么虎视眈眈的死死盯着许都城。
颜良一日不退兵回荆州,袁谭就一日不敢擅离许都,而作为两度败北的手下败将,袁谭又不敢主动出击,率军去夺回昆阳,彻底的把颜良扫地出门。
颜良的按兵不动,让袁谭日日感到如芒在背,但他却又无可奈何。
两支大军,两座城池,就这么隔着百余里地,静静的对峙着。
######千里之外,平原城南。
浩淼水面在火红的天幕下金波粼粼,一轮红日涌出水天相接处,山水风物顿时变成了朦朦红色剪影。
苍茫苇草翻滚着金红的长波,连绵不断的各式军帐、战车、幡旗、矛戈结成了壮阔的连营,背靠着黄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
岸边的官道上,一骑红色快马飞驰而来,在苇子长波中恍如一叶飞舟。
那一骑快马奔入大营,直抵中军大帐。
此时的刘备,刚刚坐在长案前,正准备用餐,就听得大帐外骏马嘶鸣。
刘备微微一怔间,帐口护卫已经高声宣呼:“邺城的斥候到——”
刘备的心头,忽然隐约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未及起身,斥候已匆匆进帐,从背上抽出一个铜管双手捧起。
“邺城细作急报,请主公开启。”
此时,军师陈登等人也相继入内。
刘备便当着众人的面,接过铜管,拧开顶端铜帽,抽出一卷羊皮纸打开。
两行大字赫然入目:袁尚亲率三万大军,由邺城而发,直奔平原而来。
刘备那灰白平整的额头,立时涌现出一道不易觉察的细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