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敌舰已逼近百余步。
这时,甘宁即刻下达命令,沿江两岸的艨冲舰急是飞驰而来,从左右夹击向吴人。
凌操对此早有防备,旋即分出百余艘艨冲,向两翼驶去,以阻挡颜军的艨冲队。
箭雨互攻中,吴军的战船越逼越近,当先那一艘高悬着“凌”字大旗的斗舰,正是劈波斩浪,直撞向甘宁所在的旗舰。
凌操的思路很清晰,只要击破那艘江心的敌舰,这铁锁阵的枢纽一断,整个铁锁阵就将土崩瓦解。
柴桑城上,观战的步军将士,他们脸上的表情已越来越焦虑。
江上进攻的吴人几倍于己军,形势明显不利于自家水军,只要吴人的舰船成功的接近,双方开始登城肉搏,吴人就算用人海战术拼也能拼光自家水军。
“将军,吴人攻势甚猛,甘将军只怕会顶不住啊。”身边的马云禄忍不住担心道。
颜良却没有回答,那沉静自信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焦虑,反而浮现了一丝冷笑。
徐庶亦捋须笑道:“夫人放心,主公早料到会有这一幕,夫人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颜良的自信表情,徐庶的从容之语,令马云禄安心了不少。
说话间,但见大江之上,凌操的那艘巨型斗舰,已如巨鲨一般冲破箭雨,硬生生的撞向了甘宁的旗舰。
猛烈的冲击之下,两艘船均是剧烈的晃动,双方有不少士卒站不稳,皆是嚎叫着坠入江中。
“快,放出飞钩,抓住敌舰。”
晃动中的凌操却是稳如泰山,高声大叫道。
早已准备就绪的十几名飞钩手,迅速的将手中的铁钩掷向敌舰,一旦钩中就奋力拉拽,将两艘船紧紧的拉近在了一起。
两舰已接,正是登城肉博之时。
“弟兄们,杀尽敌贼,为韩老将军报仇——”
凌统怒啸着,挥舞着手中长刀,当先而上,身后的百余吴卒,无不怒发愤慨,蜂拥向敌舰。
此时的甘宁,却巍然不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如看猴耍一般看着吴人蜂拥而至。
“连弩手何在,此时不放箭,更待何时!”
甘宁突然间一声大喝。
号令下,下层甲板上,隐仓已久的三十余名连弩手。
嗡鸣声中,三十名连弩手迅速放箭,三百支铁箭离弦而出,如电光般射向敌群。
方圆不足两丈的宽度,三百支箭矢同时射出,如此密集的程度,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挥刀而至的凌统,猛间敌人突然端着奇怪的弩弓冲上前来,脑海里猛的闪过一个惊怖的念头,也不及多想,本能的便将身子伏向了甲板。
隆隆嗡鸣声从头顶掠过,那强劲的刃风,甚至扫得凌统头皮发麻。
身后惨叫声骤然而起,飞溅的鲜血一瞬间就如雨雾般飞起。
当凌统回头看去时,他惊骟的发现,紧跟在身后的百余士卒,竟然一个也不剩,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就是颜良的那连弩么,没想到他竟然留到了这时候用……”
凌统早先也听闻过元戎连弩之事,心存有戒备之心,所以方才那一瞬间,才本能的伏地躲闪。
若非他反应及时,此时恐怕早已被射在刺猬。
而就在凌统就连中箭时,其余各舰的吴人也撞上了相同的待遇,本欲登城肉搏的吴军全面受挫,转眼之间就有千余人死伤在这利器之下。
城头上的颜良,嘴角微微斜扬,掠过一丝复仇般的笑意。
元戎连弩这种利器,在用于埋伏,或在对付移动缓慢的目标时,方才会发挥奇效。
先前大江之上,吴人船行奇快,那时候就让连弩亮相的话,并不能对吴人造成有效的杀伤力。
所以,按照事先的计划,甘宁才会将这连弩的致命一击,留在两军战舰相接之时。
猝不及防之下,吴人遭受沉重的打击,高涨的士气瞬间跌落了谷底。
惊恐中的凌统,哪里还有战意,眼见敌人第二波的箭矢转眼将至,急是翻身跳回了自家的战舰。
“敌军有连弩埋伏,速将飞钩斩断,全军撤退,全军撤退——”
战舰上的凌操,亲眼目睹了自家精锐士卒,脆弱如稻草一般,霎时间被敌人收割去性命,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而今见儿子奇迹般的逃回,也不及多想,急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数十艘损失惨重的吴舰,急是将绳索斩断,连船头都不及掉转,借着顺流之势就往回逃去。
身后,欢送他们的却是颜良军数不清的连弩铁矢。
楼船旗舰上,正为自己“割发代首”的精彩表演而得意的孙权,眼看着凌操军溃退而归,整个人瞬间就惊到了目瞪口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