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去镇上卖枸杞子,半路上顺便去找富贵一家。
来到大门口,敲了许久的门,也没有人来开。
隔壁邻居探出头来,一见是她,就连忙道:“哦,原来是香草啊,他们一家人回老家去了,说是得住上三五天才回来!对了,昨天才走的,没有那么快回来!”
啊?富贵哥一家都回山前村去了?
香草又惊又喜,神情恍惚的告别而去。
第二天一早,她就收拾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带着三个孩子,搭乘了去县城的牛车。她这是要回娘家去,要去县城买一些礼品,然后再搭乘牛车去芦花镇,再在芦花镇搭乘去山前村方向的牛车。
从杨梅村到芦花镇,刚好要穿过县城。
孩子们很高兴,娘终于有勇气回娘家了!
老大饶有才,如今在县城的书院里上学。
一路折腾,倒了几次车,一家四口终于站在了山前村的村东头。
“呀,云山家的香草回来了!”就有一个在村口跟人下棋的老人眼尖,一下就认出了香草,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就跟自己的小孙孙道:“你赶紧去一趟你云山叔叔家里,告诉他们家,香草回来了!”
竟然是一副见鬼的样子,其他的老人家也认出香草来了,鉴于多年前香草的疯狂举动,没有一人跟她打招呼。
此时此刻,村里的人大多数都不知道,饶守拙一家已经原谅了香草。大家也都以为,香草依然是一堆臭狗屎,都懒得搭理她。
大家的冷落,让香草非常的难过和尴尬。
她自己被人冷落,倒没有什么关系。然而,她身边的几个孩子,也受到了冷遇。这让她非常的难过。早知如此,她这一次就不带孩子们来了,或者说干脆就在镇上包一辆马车,直接就在娘家的门口停下来就好了!
如今,她的长子有才二十一岁,长女芬芳十五岁,次子有功十三岁,次女莲香跟有功是双胞胎,也是十三岁。
这几个孩子,都已经是大孩子了,此情此景,三个孩子的心里都酸酸的,非常的难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娘在村里人的眼里,就跟臭狗屎似的。
当年,娘到底有多糊涂,才会让山前村的人如此的嫌弃?孩子们的心情非常的复杂,觉得颜面尽失的同时,也对娘非常的心疼。
毕竟,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自从一家人搬去杨梅村以来,娘还是做得很不错,算得上是一个好母亲。娘跟杨梅村的乡邻,也相处得挺好的,是个勤劳善良又坚强的好女人!
芬芳拉着母亲的手:“娘,姥姥家在哪一个方向?太阳都要落山了,咱们赶紧走吧!”倒了好几次车,一家人又在县城停留了一个时辰买礼物并吃午饭,来到山前村太阳可不就要落山了。
有功和莲香也眼巴巴的看着娘,用目光抚慰她:娘,不要难过,在我们的心里,你是一个很好的娘亲!
香草勉强对儿女笑道:“好,娘这就带你们去姥姥家!”说罢就拉一手牵着有功,一手牵着莲香,大步往前走去。
芬芳三姐弟没有察觉道,此时此刻的香草,脸上闪过凄然的神色。
这都是报应啊!也是她咎由自取!当年,她干过那么多桩令亲人心寒、让村里人不屑的事情,又如何可以奢望大家对她热情相迎呢?没有开口骂她,嘲讽她,大家应该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香草带着孩子来到宁园的门口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家人一起在门口等候的情景。她不禁有点失望,就在村口的时候,她明明有听到一个老人在吩咐自己的孙子来她的娘家报信。
然而,此时此刻,无论是宁园、静园,还是娘家的大门,都是紧闭的,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她。
芬芳见香草的脸色非常的苍白,就懂事的对她道:“娘,不要紧,姥姥他们一定也是很欢迎你的,只是娘这么多年都不肯回家,姥姥他们一定时候生气了!这个时候,娘要放低姿态,跟姥姥他们真心的认错。这样的话,姥姥他们心里的那口怨气才能平息,一家人才能和好如初!”
其实,早在二丫和山茶小姨去过杨梅村五六次之后,芬芳就觉得娘应该带着他们兄妹几个去山前村,跟姥姥一家认错。然而,娘就是不答应,一直说自己没有脸面去见娘家的人。
香草听女儿这样说,也不生气,反而叹息道:“是啊,过去的日子里,娘确实做了很多错事。娘也知道,这两年以来,姥姥一家都希望我可以早点回娘家。然而,娘一直没有这个勇气啊!娘当年做得太过了,真心的觉得,没有那个脸面出现在你姥爷一家的面前。”
她也很清楚,让爹娘就这样等了她几年,她却一直都没有回来跟爹娘认错。这样子,确实是不孝啊!
芬芳就道:“娘啊,你已经知道错了,这些年也改过自新了。姥姥他们也早就知道了,如今你不要计较有没有人来迎接,赶紧进去跟姥姥他们认错。这样的话,姥姥一家都一定会原谅你的!”
芬芳有点无语。此时此刻,娘怎么跟她换了一个身份似的。按理说,应该是娘比她更勇敢一点才是。毕竟,她和弟弟妹妹们,都没有见过姥姥和姥爷。认识的,也就是二丫和山茶小姨了。
香草:“好孩子,娘知道了,娘不会打退堂鼓的!”虽然这一刻,她确实很想打退堂鼓,然而她也知道,如果这一次不勇敢面对的话,日后她就要永远失去娘家的亲人了!
五婶在堂屋里转来转去:“她怎么还不进来?莫非,是想要我们用八抬大轿请她进来?”她的心里既难过又生气。
香草这个女儿,实在太让她失望了!都到了家门口了,还这么扭扭捏捏,瞻前顾后。不就是回娘家嘛,又不是要上战场,有必要这样么?
云雾:“就是啊,回来认错,就要有个认错的态度!”
对于这个妹妹,云雾的心里很不喜欢。想一想她做个的那些过分的事情,再想一想比她还小的大丫的懂事和付出,云雾就没法从心里去喜欢这个妹妹。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就没有回过一次家,二丫山茶去看望她,她也没有写过一封书信给家人。
这样的香草,说她改过自新到了,在没有见到人回去,云雾说啥也不相信。古语有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云山也很生气:“她这样犹犹豫豫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把拦在门外面呢!再等她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如果她还在门口徘徊,就不准她踏进家门半步!”
山茶也很是失望,来到家门口,却连敲一下门的勇气都没有。早知道她这么烂泥扶不上墙,这么些年以来,她就不会跟二丫一起,带着吃的喝的用的以及银两,一趟又一趟的跑去杨梅村。
饶守拙心里的失望,比谁都要重。
女儿香草,是他曾经非常非常疼爱的女儿。香草六七岁的时候,他还经常抱她,每次进山捡柴,他都要给香草带回各种她喜欢吃的野果。
云山看着沙漏,倒计时开始。
一盏茶过去了,盏茶也过去了。
云山愤而起身:“不用等了,她这个大姐,我高攀不起......”正说着,大门忽然被敲响了,到了嘴边的话,也硬是被他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