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刘香椿,任渐离躲在书房,接连将向东的书信看了好几遍。每看一遍,脸色就难看一点,心里的怒火就燃烧了起来。
“不知好歹的东西,既然敢跟本少爷对着干,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哼!你既然如此的有骨气,那么本少爷就让你好好尝一尝,跟本少爷作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任渐离的眼睛一片血红,拳头用力砸下去,结实耐用的书桌,顿时就缺了一个角。声音之大,把伺候在书房外面的长随兼侍卫任一给吓了一大跳。不过,任渐离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任一只知道他在骂人,却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骂的又到底是哪一个。
不过,大少爷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莫非,跟京城府邸里发生的事情有关?上次大少爷跟夫人在书房里,到底说了什么?达成了什么交易?
任一表示很好奇,也很疑惑。心里,疑窦顿生。
话说,向东一行去游历之后,过了三天,大丫就带着二丫去了水生叔的家里。随行的,还有大舅家的谷雨,以及五叔家的山茶跟香草和山茶,在过去的七年里,三人也跟着汪师傅一起习武,只不过平日里要下地干活,习武的时间比较短,武功比二丫还要差一些。不过,对付三五个壮汉,也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大舅母跟五婶劝说了几次,无奈做女儿的执意要去,就只好放行了,只是交代自家的女儿:“去了那里,要懂事一点,不要给人家惹麻烦!”
三人自然无不应允,只要让去,无论自己的娘说什么,都一口答应下来。对于水生叔,谷雨、香草和山茶,也是熟悉的,在大丫家见过几次。水生叔是个好人,就跟自家的亲戚一般,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香草今年十八岁了,谷雨也满十七岁了,两人都已经定下人家了。最迟到来年开春,两家的父母就要把她们都嫁出去了。这次去水生叔家,将是两人成亲之前,最后的一次“远行”。就是山茶,也十五岁半了,山前村跟她这么大的姑娘,好些都出嫁了。
也就是听了大丫的提议,五叔五婶跟姥姥一家,这才将自家孩子定亲的时间,定在了十五岁以上,成亲的年龄也往后推了推,定在了十八岁左右。三人听说大丫和二丫要去水生叔家呆一段时间,就连忙去求大丫带她们一起去。
大丫自然是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次去水生叔家,大丫带了米面、玉米种子、花生种子、黄豆种子、绿豆种子,还有小麦种子,以及各种瓜果蔬菜的种子。另外,还带了好几匹布,有适合春天穿的,有适合夏天穿的。
五人各自背着一个背篓,拽着茅草灌木,爬行在弯曲的山路上。比起两年前,二丫的耐力和承受能力,都强了一大截。山茶跟谷雨就更加不用说了,谷雨是在五道梁长到九岁的,山茶又是做惯了农活的。背篓里的东西也不是很重,也就是三十来斤,对于有七年习武经历的五人来说,如果是在平地上的话,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小菜一碟而已。
不过,去小石头家的山路,那可不是等闲的。尤其是现在正是春天路滑的时节,等五人快要到半山腰的时候,都累得够呛。这次,五人是搭牛车到山脚下的小山村,然后背着背篓,徒步往上爬的。从山脚往上爬,距离此时此刻,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
春天雨水多,山陡路滑,基本上是走五步,要往下滑一步,非常的不容易。二丫这次没有叫苦,一直咬牙坚持着,但是却汗如雨下,看上去疲惫极了!
大丫只好伸手去拉她,又或者先上去,把自己的背篓放下,然后再回头接过她的背篓。再看看香草,也是如此,一路照顾山茶。反复几次之后,大丫跟香草也累得不行,双脚微微发抖。
在春天路滑的时节,负重爬这样陡的山路,两人也完全没有经验啊!幸好都是意志坚强的人,也都有武功底子,否则的话,早就累趴下了。
谷雨一路领先,数次回头看落在后面的几人,咬咬牙没有吭声,而是一鼓作气的往上爬。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二丫使劲的喊表姐,也听不到回答。
几人面面相觑,除了大丫之后,其余三人都被谷雨的举动给惊呆了。三人互相看看,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也看到了伤心和难过。
“表姐怎么能这样?太不仗义了,就这样扔下俺们不管了,还是不是好姐妹啊?这样都有,以后不跟她要好了,太自私了!”二丫忍不住愤怒的道。
大丫连忙打断她的话:“冷静一点,表姐不是这样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表姐的为人如何,你可不要说不清楚,在整个山前村,也找不到像表姐这么善良、勤快、温柔的姑娘了!”
二丫被姐姐这么一说,不禁也有些心虚,却死鸭子嘴硬,嘟囔道:“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二丫,这世上的人和事,不能只看表面!有些时候,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更何况,表姐往日里的为人如何,这也是判断事情的参考和依据!如果表姐向来的为人处事很不妥,那么,此时此刻,无论你怎么看待她,我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大丫见妹妹这么不懂事,不禁提高了声音,语气非常的严厉。二丫这孩子,让她有点失望,都十三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这样任性,这样冲动?谷雨是自家的表姐,在香草跟山茶面前,这样说自己的表姐,她难道没有觉得有些不妥么?
姥姥一家十几口,确实都欠了自家的人情和银钱,但是这七年以来,姥姥一家大小待自家人如何?那可是掏心掏肺的、真心实意的,这样值得信赖的亲人,可遇而不可求!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二丫就这样编排谷雨,倘若让谷雨知道了,姥姥一家日后还可以跟自家相处得亲密无间么?
二丫低垂了眼帘,还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香草见状,连忙劝说:“大丫,别再说二丫了,谷雨这个样子,二话不说就走得没影了,也难怪二丫会误会。”
“......”大丫无语望天。香草这话,是劝解,还是火上加油?这人,怎么这样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温柔善良的香草,也变味了呢?
山茶连忙瞪了自家姐姐一眼,用责备的语气道:“姐,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这山高路陡的,谷雨姐姐本来就一直走在前面,我们几个一路耽搁,跟她一直隔了好长一段路。这路上滑得很,湿漉漉的,她背着那么大的一只背篓,放下来也不容易。她如果想要跟我们说话,还得使劲大喊,我们这才能听清楚!所以,以我之见,我认为谷雨姐姐这样也没啥!”
香草被自己的妹妹一通数落,顿时又羞又怒,语气就有点尖刻:“她没啥?都这样了,还没啥?哼!你给俺记住了,到底谁才是你嫡亲的姐姐,谷雨也只是二丫的表姐,跟你其实半点关系都没有!”
此话一出,大丫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二丫,但见二丫也是脸色大变,若有所思,脸上有了后悔的神色。看来,香草的话倒是歪打正着,给二丫狠狠的敲了一记警钟。
是啊,谷雨是自己的表姐呢!如果连她都不相信表姐,不维护表姐的话,表姐无论是否冤枉,都是要寒了心的。听听,香草堂姐这话,到底是啥意思?是要挑拨离间么?还是,她对谷雨表姐有意见?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话甚有道理。今天,她这才走了几十里的路,就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落井下石”和“人情冷暖”。平日里,二丫一直认为很温柔很善良的香草堂姐,原来也有这么不堪的一面。看来,日后对她不能再那么毫不设防了,得对她多一个心眼。
山茶哪里看不出大丫二丫不高兴了,连忙瞪着自己的姐姐:,没好气的道:“二丫是我嫡亲的堂妹,谷雨又是二丫嫡亲的表姐,说起来,我跟谷雨姐姐可不是沾亲带故的?再说了,谷雨姐姐一家搬来山前村,也快有七年了,这七年里大家一起开作坊,时常在一起。即便不是亲人,也跟亲人差不多了,还说没有半点关系?!”
她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今天,香草的表现,让她几乎要风中凌乱了!姐姐她这是怎么啦?平日里有点小虚伪,那也就罢了,今天怎么跟失控了一样?对了,莫不是她嫉妒谷雨姐姐了?
“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转折亲,又没有血缘关系,哪里能叫什么亲人?!你这样看着我干啥?你看都过了快一盏茶的时间了,谷雨的人影还没有见到,这说明了什么?!你个好赖不分的东西,亏我一路上替你背东西,一路上拉你上山,你就这样对待自己嫡亲的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