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听了听,没再听到那声,满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
“唔……”伸出藕臂将自己埋在里头,苏芩想起昨日的事就羞得慌。她根本就不敢看那房门口。这厮到底是怎么想的, 竟, 竟在那处就……
苏芩虽性子骄纵, 但毕竟是大家养出来的贵女, 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昨晚上,她被那厮颠的都快要散架了, 浑身软绵绵的就跟瘫烂泥似得。若不是那厮抱着,哪里还回的了榻。
闭着眼又休息了一会子,苏芩终于又蹬了蹬腿儿, 想舒展下僵直的身子。却不想竟又听到了那阵银铃声。
这个时候,她的触感更清晰了,而那银铃声也近在咫尺。
苏芩霍然瞪大一双眼,猛地一下揭开被褥。
穿着缎面绸裤儿的小细腿搭在一处,露出一截纤细脚踝。脚踝又白又嫩,挂着一条链子。这链子是用金子打的,以蒹葭花纹串联起来,又用玉石珍珠镶嵌,周边缀着六个小铃铛,只要轻轻一动,那六个小铃铛便会发出清灵悦耳的声音。
这是什么鬼!
苏芩受到了惊吓。
她伸手,使劲的拽了拽。没拽开,反而扯到了自个儿的脚踝,磕疼的厉害。
拽不开,苏芩又去寻这脚链子的开关扣,却发现这链子根本就没有连接的地方,却又不能脱下来,所以难不成这厮是在她脚上打的?
苏芩一阵气闷,她从榻上起身,趿拉着绣鞋在屋内翻找工具。
脚上的链子不安分,跟着苏芩一道“走”,屋里头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听得苏芩越发烦恼。
寻到一把剪子,苏芩正欲下手的时候,房门被推开,陆霁斐端着漆盘进来,手里是一碗梗米粥。
“别白费力气了,这个拿不掉。”男人抬手拿过苏芩手里的剪子扔到木桌上,将漆盘放到她面前。
苏芩瞪着一双眼,眼尾红通通的还残留着昨日的痕迹。尤其是此刻,小姑娘身上只着一件小衣和一条绸裤,趿拉着绣鞋站在陆霁斐面前。男人的身量极高,他仗着优势,能看到昨日里尝过的地方微微红肿泛着粉。
滚了滚喉结,陆霁斐侧眸,撩袍坐下。
苏芩气闷的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使劲指了指脚下的链子。“这是怎么回事?”昨晚闷着声哭,苏芩的小嗓子都哭哑了。
男人叩了叩桌面,慢条斯理的道:“因为,姀姀不乖。”声音低沉,唤苏芩的小名时,带了股细腻的宠溺。
苏芩不自禁面色一红,她突觉自个儿已许久没蹦的心这会子又蹦跶开了,就跟揣着只小鹿似得跳。
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苏芩听到那阵“叮叮当当”的声,立时回神,涨红了一张瓷白小脸道:“你给我带这个,那我怎么出去见人呀?跟阿狗似得……”
听到苏芩唤“阿狗”,陆霁斐一愣,继而道:“什么阿狗?”
苏芩瘪嘴,“就是阿狗啊。陆府里头不是还养着只小奶狗嘛。”苏芩是这样想的,她将“阿狗”这个名字给了小奶狗,那这厮就不能再叫她“阿狗”这个难听的名字了。
男人的脸一瞬黑沉黑沉,就跟六月风雨欲来,黑云压城城欲摧那般的恐怖。
苏芩哆嗦了一下身子,脚脖子上的链子跟着一抖,那六个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就跟她的心一样颤巍巍的。
“呵。”突然,男人低笑一声,双眸眯起,戾气横生。
苏芩咽着喉咙,颤巍巍道:“你,你帮我把这链子解开吧?”
这时候的男人哪里还会遂了苏芩的意,只冷笑着起身,细薄唇瓣轻掀,冷冰冰的砸下来“休想”二字,就拂袖去了。
……
男人走了半日,苏芩躲在屋子里头用了各式法子,也不能将这脚链子去了,反而将自个儿累的气喘吁吁,连脚脖子都抠红了。
坐在榻上,苏芩不免一阵长吁短叹。她捏着手指,用寻来的棉花将这六个铃铛儿的眼都给堵了,这才勉强制止它发出声来扰乱自个儿。
客栈外头依旧吵闹的厉害,苏芩将自个儿收拾齐整,推开槅扇瞧了一眼。
只见外头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也不知一瞬从哪里涌过来这般多的人。
苏芩定睛一看,竟看到了数辆囚车,这被囚在最前头的赫然是姚定科。周边围观的百姓们手捧泥沙石子,正不停的往囚车上扔砸。
瞬时,大街上满是尘土飞扬。
姚定科身后囚着的是被石子砸的头破血流的姚光,他眸色呆滞的低着脑袋,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分明那时候他正欢天喜地的准备去迎娶珍珠,怎么如今就被囚在这处了呢?
想到这里,姚光突然一抬头,看到了那从槅扇处探出来的人。
芙蓉面,冰雪肌,娇滴滴花朵身儿,玉纤纤葱枝手儿。青丝垂落,掩住半脸,如梅花半含蕊,媚眼惑人。
苏芩一蹙眉,唤了一声,“阿凤。”
房门被推开,阿凤啃着包子进来,跟苏芩一道趴在槅扇处看。
“这是怎么回事?”
阿凤吃的脸鼓鼓的,声音含糊道:“昨晚上,大黑脸带着人将姚府抄了。”
阿凤嘴里的大黑脸是绉良。
“抄了姚府?那些脏银找到了?”苏芩被这猝不及防的消息打懵了脑袋。
怪不得这几日没瞧见绉良,原是去调兵了。
阿凤点头,“我听青山说,那些脏银被藏在什么女妖洞。前几日姚府的人在晚上带着人进女妖洞搬银子,青山跟着发现了,这才将脏银追回来。”顿了顿,阿凤又道:“姚府去女妖洞搬银子,是为了给你凑十里红妆。”
所以那时候陆霁斐提十里红妆,就是为了要将姚定科的脏银骗出来?
苏芩一瞬明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用力瞪向阿凤,“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而且看样子,怕是早就已经知道他们并非普通商客,而是前来广西调查姚定科的皇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