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话提醒了高志成,他嘱咐夏雪回到窝棚里待着。“你最好别露面!晚上我想办法出去,去医院找吉米医生……”
“谢谢你!”夏雪听他终于肯找吉米,不由吁出一口气。同时,她还有个疑问:“为什么不给你的家人打个电话呢!让他们直接告诉吉米岂不是更省时省力!”
高志成不禁苦笑,道:“这里根本就没有手机信号!因为……老总们不允许我们渔工跟外界保持通讯联络!”
“……”竟然有这么霸道的劳动条款啊!夏雪再次被深深震撼到了,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问:“都没人管吗?这样很不人道吧!”
“在缅甸,这很正常的!天下乌鸦一般黑!现在渔港换了新老总,政策已经仁慈多了,而且渔工的收入待遇也略有提高,我们……很知足了!”高志成轻轻地叹了一声。
“……”
*
等到天黑下来,高志成拿回来一些小鱼烂虾以及碎鱿鱼片,说是从船舱里面清理出来的。
虽然不是很新鲜了,不过也能吃!夏雪动作利索地清洗,然后做了干煸鱼虾和炒鱿鱼片,熬了小米粥,做了锅贴。
吃着香喷喷的饭菜,高志成有些激动,他不时偷眼打量着夏雪,黝黑的脸膛泛起可疑的红。
夏雪却并没有注意这些,她一心盼着高志成赶紧吃饱肚子,好离开这里去医院,联系到吉米,再让吉米通知罗彬……总之,她只能盼望罗彬救自己离开了。
吃了一顿美味可口的晚餐,夏雪收拾碗筷,高志成则起身出去了。等到夏雪收拾妥当的时候,他就拎着一只大号的塑料扁桶走进来。
“这是什么?”夏雪奇怪地问道。
高志成不答,他又去外面取来一只干净的大木桶,放到窝棚的地面上,低着头对夏雪说:“这里条件很艰苦,没有澡堂!渔工们都露天洗浴,你是女子……不能去外面洗!所以,将就些在这里洗吧!”
原来他这是准备让她洗澡的!夏雪俏脸微微一红,点点头,领了他的好意。“谢谢你!”
高志成拎起沉重的塑料扁桶,将里面的热水倒进木桶里。
“你快洗吧!我出去了!”高志成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并且替她把那扇破烂的木门掩上。
夏雪心头微暖,素昧平生,只因为她无意间帮了他一次,他不但救了她一命,而且对她如此体贴入地帮助,很让她感激。
伸手试了试木桶里的水温,居然正好合适。她便脱了衣服,迈进木桶里,将整个身体都浸到了湿热的水里面,顿时惬意地闭起眼睛。
一时间,她忘记了危险、焦灼和忧虑,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和温暖。
就在她阖眸遐思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响动,心头一惊,连忙睁开眼睛,喝问道:“是谁?”
外面久久无声!受此打扰,夏雪再也没了心思泡澡,想起这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实在不适合长时间的洗澡。在这里女性裸露身体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她匆匆洗了一遍,伸臂拿起搁在旁边的一块肥皂,打起泡沫,再冲洗干净。
迈出木桶,她拎起一条干净的旧床单,裹上身体(这里没有大毛巾),这时外面传出一阵吵嚷声。慌乱间,她衣服的扣子怎么都系不上了。
“嗵!”窝棚的破板门被重重地踢开,走进来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保镖,然后就看到一个满脸横肉,长着双小眼睛的缅甸汉子走进来。
此人操着一口缅甸语,对夏雪公事化地询问了几句,但那双小眼睛却不停地在她周身逡巡打量着,流露出色迷迷的神情。
夏雪根本就听不懂缅甸语,她手忙脚乱地总算是穿好了衣服,这才抬头看去。门口黑漆漆的,这个地方根本没有路灯!出门只能拿手电筒照路!所以,她看不到高志成的影子。
“我是中国人,听不懂你们的缅甸语!”夏雪尽管使自己看起来不可轻侮,但这些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如果要对她意图不轨,别说她无法反抗,就是高志成恐怕也护不了她。
那小眼男人听到夏雪说中国话,微微有些宅异,再开口也换了华语:“原来你是中国人!”
很好,他能听懂中国话!夏雪轻轻吁出一口气,尽管用平静的语气告之:“我的朋友是医院的吉米医生,他是赫赫有名的脑外科医生!能否帮助我联系到他,将有重谢!”
可是,那小眼男人似乎对她口所言的重谢并不感兴趣,转了转眼珠,哈哈一笑:“你的真实身份还需要核查!明天我得亲自去查,不过今晚嘛……得带走你!”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夏雪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这些野蛮人竟然直接上来抢人了。她身单力薄,哪里反抗得了,直接被他们揪住,拖了出去。她一边抗拒着,一边呼救:“救命啊!绑架了!快来人啊!高志成,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夏雪从小专修声乐,因此她的发声要比普通人分贝高,而且传得也远。但是,无论她的呼救多么响亮,都没有任何的回应,更没有人来救她。
外面黑漆漆的,一排排的破烂窝棚里住着渔工,他们有的躲在窝棚里装聋作哑,有的探出头来看几眼又很快缩了回去。唯一回应她的只有一个声音:“我被他们抓住了……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你要想办法活下去,别把身子看得太重要……呃……”
这是高志成的声音,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拳揍了回去。
夏雪的心只有更凉,她知道出问题了!今晚,不等高志成想办法溜出去,就被这些人抓到了!而且他们还特意上门来抓了她。自己跟他们无冤无仇,又没有做犯法的事情,他们抓她……似乎只是为了美色!
真得想不到这里竟然如此野蛮,不但非法剥削渔工,甚至强抢民女……这里没有通讯信号,没有人权自由,有的只是野蛮和强权!她该怎么办!落到这个色迷迷的男人手里,她深知凶多吉少!
那几个保镖拖拽着夏雪离开窝棚区,进到灯光明亮的建筑区。这里明显比窝棚区要干净得多,建筑物也很整齐,路面干净,应该是渔区的领导者们住的地方。
“喊什么呢!”小眼睛有些不满地打断了夏雪的一路呼救和咒骂,撇嘴道:“在这里就算你喊破嗓子都不会有人理睬你!就算老子在这里把你就地正法也没人管!识相些,乖乖的,跟着老子岂不是比跟着那些穷渔工们强万倍!”
“混蛋!”夏雪欲哭无泪,抬起腿去踢那些人。大概是她张牙舞爪的动作太过激烈,那几个钳制她的黑衣人索性将她的双脚也扣起来,抬着她继续前行。
进到了室内,沿着长长的甬道走了大约几分钟,再穿过几个厅堂,就进到了类似酒店客房的地方。那小眼睛打开了房门,毫不掩饰他的兴奋之色,咧了咧嘴巴:“把她给我扔进去!本船长要……亲自验证她的身份!”
*
夏雪被推搡进了室内,房门紧紧闭阖,她的心颤抖不已。好在那个小眼睛船长似乎有事被人叫走了,否则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可怕境况。
双臂抱在胸前,她瑟缩在门口,忍不住滴泪。
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必须要想办法!这个想法突然涌上心头,夏雪连忙站起身,环顾室内,寻找可以自卫的工具。
看了半天,她选中了一只花瓶。把插在花瓶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再把水倒掉,她就拎着那只花瓶站到房门旁。凝神屏息地等待着,只等那只色狼进来就给他致命一击。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就听到门锁开阖声。夏雪把所有的力量都集聚到了两只胳膊上,等到那人走进门内的刹那间,将手里的花瓶用尽全力狠狠地砸上去。
“哐啷!”花瓶在那人的脑袋上开花,顿时鲜血直流。
小眼睛船长僵立了几秒钟,两眼翻白,慢慢地倒下去。
看着满地的鲜血,夏雪心头砰砰直跳,她顾不得检查此人是死是活(毒蛇太凶残,她不敢做农夫了),赶紧逃出门去。
关上房门,见走廊里静悄悄的。房内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暂时她并没有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