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闭嘴,朝前面轿夫道:“到安亲王府。”
盏茶功夫,傅书言手指挑起轿窗帘,看见一座坐北朝南,金钉朱户,七开间王府大门,门首上悬牌匾,烫金大字,安亲王府,傅书言命停轿,轿子停住,傅书言观察四周都有士兵把守,王府大门紧闭。
傅书言看了一会,就见几个太监抬着粮食菜蔬,走到大门口,扣动门环,大门上的小门打开一条缝,太监把粮食和蔬菜递给门里的人,随即,小门关上。
傅书言暗想,皇帝恨太子投敌,把东宫的人软禁在这里,没有迁徙,流放荒凉之地,东宫的人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只是没有人身自由,傅书言暂时可安心。
对轿子下的柴安道:“走吧!”
傅书言到英亲王府时,姐姐傅书琴正在等她,道;“妹妹怎么才来?快换衣裳。”
知儿打开包袱,赶紧拿出一套胡服,服侍姑娘换上,傅书言跟姐姐一块去花园,等关师傅。
关五娘现在是每日上午教授剑法,下午教骑射,上午上半个时辰的课,下午上半个时辰的课,然后,交代姊妹俩自己练习。
关五娘的镖局有事,上午教授半个时辰的剑法,安排姊妹俩个课后练,下午骑射,基本要领二人已经掌握,关五娘交代二人下午自己练习,然后回镖局去了。
傅书言姊妹俩练了一回剑法,出了一身薄汗,秋风带来些许寒意,汗意消了,脊背一片冰凉,傅书琴道;“妹妹,我们去汤池沐浴,温泉水泡浑身舒服。”
王府花园有一座宫殿,里面有一个玉石堆砌的池子,蓄满一池子温泉活水,有排水系统,自动排出府外,新鲜的活水又自地下喷涌出来,水温适宜。
两人坐在池水里,温热的泉水一泡,浑身舒坦,寒意尽消。
热泉不宜泡太久,二人迈步出了玉池,穿上宽松的衣袍,坐在绣墩上,丫鬟替擦头发。
秀发擦得半干,傅书琴着实累了,斜倚在炕上,看傅书言的丫鬟知儿为她挽起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
看一会,竟迷瞪起来,刚进入酣睡状态,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傅书琴激灵一下醒了,一个宫女跑进来,匆忙中没忘了规矩,蹲身,“王妃,王爷派人来接王妃,速速进宫。”
傅书琴急问:“出什么事了?”
宫女道:“皇上病重,所有皇子王妃公主驸马都在乾清宫候着,王爷命人速接王妃进宫。”
傅书琴唬了一跳,困意皆无,如果不是皇帝凶险,英亲王不会这么急接她进宫去。
傅书琴慌了手脚,宫女端来王妃宫服,傅书言跟侍女帮姐姐换上朝服,傅书琴说了句,“妹妹,你在王府等我。”
就匆忙乘车进宫。
姐姐傅书琴走后,傅书言坐在榻上,沉思良久,皇上突然病重,太子未立,看来朝堂又要乱了,前世五王夺嫡之争拉开序幕。
傅书言没回国公府,一直等在英亲王府,紧张地等候消息,重生后,有些重大的事情已经改变,前世英亲王加入皇位的角逐,这一世英亲王退出权利的争夺,傅书言恍惚忆起前世太子谋逆之罪,被圈禁,这世太子跑到夷国,朝廷格局改变,能照常理出牌吗?
皇子们卷入皇位之争,届时朝臣们被迫也将划分为几派,人人不能独善其身,朝堂硝烟再起,众位皇子从一致对外,到各立门户,手足相残。
幸好,这一世姐姐没跟理亲王世子高沅成亲,也就避免了更深地卷入夺嫡之争。
傅书言思绪纷乱,倚在炕上阖上眼皮,恍惚一觉醒来,坐起身,看窗外天色微黑,揉揉太阳穴,不知道自己竟睡了这么久。
朝门外喊了声:“知儿。”
知儿闻声进来,看姑娘坐在炕上,木愣愣地,好半天道;“王妃还没回来。”
傅书琴的丫鬟暖玉跟进来,道:“王妃稍信来说,今晚恐怕不能回府了,皇上病势严重,太医院的院判领着太医院全体人等,守在乾清宫皇帝病榻前,皇子王妃公主驸马们自然都不能离开,在乾清宫殿外候着。
傅书言一听,姐姐傅书琴怕自己傻等,特意让人稍信出来。
夕阳西下,傅书言的轿子在前,知儿坐后面一乘小轿,主仆二人回庆国公府。
傅书言进了三房主院,轻巧上了台阶,迈步进堂屋,走到母亲日常起坐的东间,手指一挑门帘,看见母亲一个人坐在炕上,看当月用度的账目,下面详细列着每一笔银两支出的明细。
傅书言急于想知道宫里的情况,问:“母亲,我父亲呢?”。
杜氏把账目放到桌上,抬起眼,“你父亲没回来,听说朝廷出了大事”
☆、第97章
次日,傅鸿方回府,神情有异,傅书言陪母亲刚用过晚膳,从父亲凝重的表情似乎读出什么。
杜氏问:“老爷吃饭了吗?”
傅鸿摇摇头,“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吃饭。”
杜氏命丫鬟们打水,亲自带着丫鬟们服侍傅鸿洗脸,命丫鬟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撤下去,重新叫大厨房送来热乎的饭菜。
傅鸿宽衣,净手,盘腿坐在炕上,杜氏问;“老爷今晚不用进宫了吧?”
“少时就走,回家换衣裳。”傅鸿道。
杜氏同丫鬟赶紧找出干净的衣袍,这时,大厨房送来饭菜,摆满炕桌,傅鸿风卷残云地吃干净一小碗饭,把空碗递给丫鬟,丫鬟又盛了一碗饭,傅鸿这才慢下来吃。
杜氏看着道:“老爷这是几顿没吃,饿成这样?”
傅鸿边吃边道:“今早喝了一口粥,大家都不吃,圣上龙体欠安,昨晚凶险,守了一夜。”
杜氏端碗,傅鸿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汤,叹口气道:“圣上怎么突然不好了?之前回宫时,不是还好好的。”
傅鸿吃完,撂下碗筷,接过女儿傅书言递过来的漱口茶水,抿了一口,吐在痰盂里,方道;“昨突发急病,据说皇上偶然风寒,不想竟病势沉重。”
傅书言想,皇帝上了岁数,逃难不比在宫里,一路风餐露宿,担惊受怕,刚开始还有把夷人赶出中原支撑着,现在回京,松懈下来,体力不支,病来如山倒。
杜氏屋里的丫鬟媳妇都下去吃饭,就剩下一个贴身丫鬟侍候,杜氏悄声道;“皇帝病重,意识清醒吗?”
傅鸿摇摇头,“大臣们都在殿外,君臣见不到见面,据出来的太医说,皇上昏迷不醒,好像没有意识。”
杜氏压低声音道;“皇上有没有秘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