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姐,这是你表姐,你们见过,那时你还小,不记得了。”傅老太太唤孙女,“我这七姑娘最是伶俐懂事,比她娘都孝顺我。”
孔凤娴大概已不记得这个小表妹曾经抓破她的脸,怯怯地望着她,孔凤娴的眉眼像足了乔氏,尖巧的下颚,柳叶细眉,如丝媚眼,因胆怯,可怜巴巴的,年龄还小,没有母亲乔氏风流蕴藉。
傅书言认真地想了想,“祖母,孙女听家下人说有一个跟孙女一般大的远亲要来,是祖母一个表亲的女儿的女儿,就是这位姐姐吗?”
乔氏表情僵住,七姑娘嘴冷,当着阖府的众人,直接说出来,听着怎么像自己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巴结权贵,远房的穷亲戚攀扯傅府。
杜氏怕老太太不高兴,急忙道;“言儿,祖母跟孔家表姑祖母一起长大,情同亲姊妹,你表姑祖母去的早,你表姨母就像你祖母的亲外甥女一样,日后你这位小姐姐当成亲姐姐待。”
杜氏本来是想提点女儿乔氏跟老太太的关系非同一般。却让乔氏都有些坐不住,话说白了,她身份更尴尬了,她此次来是有打算留在京城傅府,不回泗州婆家,还要仰仗傅府之势。
傅书言似烦恼地揪着衣角,“言儿听不懂。”言下之意,傅府老太太的表姐的女儿的女儿,这重亲戚关系扯太远了,回不过弯来。
傅老太太对自己一向宠爱的孙女倒是没生气,言姐怎么说也才五岁,却对三儿媳不满意,当着人,连句话都说不好,明摆着让客人尴尬。
大太太陈氏这时不失时机地说了句,“言姐,你小人,不明白,就不用弄明白,就记住她是你表姐就成。”
陈氏几句话,讨好了老太太,傅老太太复又笑道:“你大伯母说的对,今后只要记住这是你表姐就行。”
傅书言思忖,这是要常住,不家去了,刚这么一想,老太太对杜氏道:“你表妹先在府里住着,你不用费心另安排院子,你表妹跟我住,只是我那里惯常素净,别拘了娴姐,让娴姐跟她姊妹们谁一块住。”
乔氏来时,担心傅府能不能收留母女俩,听老太太发话让先住下,高兴地讨好傅府的主子们,唤跟来的丫鬟,“把我给姑娘们的小东西拿出来。”
孔家的丫头挎着一个包袱,打开,里面都是各色各样的荷包,绣帕。
傅老太太道;“你远道来的,还带这些东西干什么,她们姊妹什么都不缺。”
乔氏微笑道;“我知道府里的姑娘们什么都不缺,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都是甥女闲时亲手绣的,给姑娘们玩。”
大姑娘傅书韫带头先拿了一个荷包,福了福,“谢表姑母。”
二姑娘傅书毓随意捡了一个梅花络子香坠。
三姑娘傅书岚挑了一个扇坠。
等姐姐们挑完了,傅书言才上前,这里面的绣品大多是梅花,大概这位表了几表的姑母喜欢傲雪寒梅,骨子里对命运不甘心。
傅书言余光瞥见老太太正跟二太太说话,没注意这厢,乔氏听这七姑娘方才说话,小小年纪,牙尖嘴利,不是好惹的,讨好地笑着道;“七姑娘,选什么?”
傅书言拎起来一条雪白绢绣一枝梅的帕子,佯作没拿住,绣帕飘落在地上,乔氏刚弯腰去拾,不妨傅书言绣鞋踩在上面,乔氏的脸滕地一下红了,伸出手停在那里,想捡起来,傅书言脚踩着,不捡,动作收不回来,正自尴尬,傅书言弯腰,拾起,随意地递给丫鬟,“脏了,拿去。”
对乔氏淡声道;“表姑母,言儿失手弄掉了,洗了不像原来干净。”
乔氏看见雪白底半个微黑的绣鞋印,红着脸,勉强说了声,“没事。”
聪明如乔氏怎么能听不出这小女孩的嘲讽,乔氏新寡,不想留在夫家守节。
大太太陈氏和三太太杜氏没注意这厢,正在跟老太太说话的二太太像是无意中朝傅书言瞅了一眼。
“国公爷回来了。”门外下人一叠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