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2 / 2)

饕餮的酒肆日常 夜LR 3354 字 26天前

湛露跟着黄衫往膳房走,此时不着急,两人走得慢,一路上黄衫把重要的地方指给她看:

“那边的的屋子是红衫和紫珠住着,她们隔壁是金钿。平时无事,可以去找她们玩。那边的那个凉亭就是昨晚上我们去的那个,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平常我们常到那边去的,你也可以常去那边玩。”

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膳房。湛露看见那膳房,一下子呆住了。

这种冷冷清清的样子,哪里像个膳房啊!众多烹饪用具倒是一应俱全,架子上种种调料果蔬也无不齐备,可是那种清锅冷灶的样子,看上去好像从来没人在这里做过饭。

黄衫看见她那吃惊样子,笑道:

“我们中间没有会烹饪的,平常要取乐时也不过就到这里找些现成能吃的瓜果便是了。这里各种东西都是现成的,你若想吃热食,自己做便是。你若是不需要人陪伴,我就先到别处去玩一阵子,等会儿再回来。”

湛露谢过黄衫,连声说自己留下就好。她看了看厨房里各种食材应有尽有,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赶快给自己煮碗面条填饱肚子。

湛露的动作很快,揉面擀面烧水切菜,没过多一会儿就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此时她早已饿极了,在膳房的桌边坐下,眨眼工夫就吃完了一碗面条。

不知道是因为此处的食材格外好,还是因为湛露这会儿确实已经饿到不行,湛露只觉得这次的面条比她做的任何一次都要美味。

她吃饱了,并不急着站起来,只是坐在桌旁休息。从前她忙于酒肆的生意,平常从未有过这样的闲暇。此时能好好休息一下,倒也是一件好事。

她一边坐着休息,一边回想起早课时候的事情来。经过这一天多的观察与试探,湛露意识到黄衫红衫她们不过是在这里修炼,并不知道太多事情。而那个把她带来的黑色人,从离开起就再没有出现过。如果说在她能见到的人中有谁能知道一些具体的事情,那么大约就只有那位先生了。

不过要想与那位先生说话,大约只有在每天早课结束的时候了吧。

想起那位先生,湛露忽然意识到有些事情好像有点奇怪。

那位先生……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

按理说这本来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湛露相信如果她以前曾经见过这么一张脸,她一定不会忘记。不过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确实无法以常理推测,湛露也没法知道她是否真的在哪里见过这位先生。

先生的声音很好听,湛露知道她曾经在哪里听见过同样的声音。细细琢磨起来,不仅仅是声音,他的背影,步态,都让她感觉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

在哪里呢?她拼命回忆,却记不清。

不过这种熟悉感并没有拉近她与先生的距离,湛露觉得,那位先生身上,有些让她觉得恐惧的东西。

她正琢磨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笑声:

“你在这儿做了什么吃的?闻着好香,可否给我尝尝?”

她转头看过去,原来是凤箫。

湛露初次见到凤箫的时候就感到很亲切,她觉得凤箫的相貌和明夷君有某种程度的相似之处,他昨晚演奏的箫声非常好听。他穿的不是当下流行的服装,而是春秋时期秦国人穿的礼袍,有点不像真人,倒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

锅里还有一点面条,她起身盛出来递给他。凤箫向她道谢,吃完了面条,极力称赞她的厨艺。湛露试探着问他:

“我昨日才刚刚到这里来,读了些修行的书,却不怎么懂得。今早听了先生的早课,才觉得略微懂了一些。我很想去向先生请教,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他才好。”

凤箫听闻,笑道:

“你是凡人,从前从未修行过,如今觉得迷惘也是寻常。先生每次做完早课就离去,不会留下为人解惑。你要修行,还得靠自己领悟才行。凡人修仙不难,若有宿慧,修炼个百八十年,也就成了。不像我等,就算遇上机缘,也要近千年才能修得人形,再要修仙,更是难如登天。”

湛露听他如此说,颇有些绝望。没法向那位先生询问这里的事,不能修成真仙只怕又出不去,难不成真的要在这里修炼个百八十年吗?

☆、第93章寻觅

湛露发觉自己被困在这个看似精致园林的牢笼之中,寻找不到一个出口。而明夷君发现湛露就这么消失在空气中,他无论如何找不到。

小酒肆被他弄塌了,他连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待在城外的小山坡上。他本来可以回他西南的洞府去,可是他不愿意回去——他的洞府被他布置得很好,非常舒适也非常华丽。在它刚被他布置好的时候,他曾经很喜欢留在那里,那里不仅有他熟悉的环境,也有把他当做神明敬拜的那些人,他们都在苦苦等待他回去。

但明夷君是一个喜欢变化的人,每当他在西南多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感觉无聊,那些当地人的祭祀只有开始的时候让他觉得新鲜,时间长了,也无非是一些无趣的繁文缛节。就算是在没有湛露的时候,他也很少回去,尤其是现在,失去了湛露的世界仿佛完全失去了色彩,他已经不想再回那里去了。

明夷君折了许许多多的纸仙鹤,让它们给他所认识的所有人送信,向他们打听湛露的消息。他还给湛露写了许多信,希望纸仙鹤能带回她的消息。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纸仙鹤来了又去,没有哪一只能带来哪怕一丁点儿的好消息。明夷君寄希望于那只给睽君送信的纸仙鹤,其他的纸仙鹤都回来了,只有它一直未归。

明夷君不知道是这只纸仙鹤一直没有找到喜欢四海遨游的睽君,还是睽君确实知道些什么情况。无论如何,这只未归的纸仙鹤给他带来了许多希望——明夷君对睽君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赖,睽君是四凶之中最年长也是最强大的,就算是明夷君,站在睽君面前也要觉得自己仿佛只是一个孩童。明夷君相信这只最后回归的纸鹤一定会给他带来些什么好消息。

正因为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当他看到最后一只纸仙鹤向他飞过来的时候,他的激动简直溢于言表。他伸出手让纸仙鹤停在他的手上,却不敢立即伸手把它拆开。

它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知道它会带给他欢喜还是失望,他想要马上看到这张纸条里的内容,却又好像永远不想把它拆开。

但他最终还是要把它拆开,睽君非常潇洒肆意的字映入眼帘:

“君前次来信,言道酒肆女失踪,问我可知那女子踪迹。我终日云游,并不理会凡人之事,对此一无所知。想那女子不过是普通凡女,若有人将其带走,无非是要以为君之掣肘,扰君心神。依我之见,凡女寿命极短,君乃鲲鹏,为何竟与学鸠为伍?痴恋凡女实在与君无益,如今凡女已去,君何不借此绝云气,负青天,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九万里,适南冥而居?”

睽君的信写得很随意,他一向都是这样漫不经心的。睽君对湛露的事情毫不在意。不要说他没看见,就算是湛露在他面前走过,他大概也不会注意到她。

最后一点的希望也破灭了。

如果明夷君还和平常一样理智,他本来应该很容易就能意识到,以睽君平常的性情,是不会留心湛露的事情的,因此向睽君打听情况本来也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不过睽君的信向明夷君指出了一种可能,提醒他想到在此前的痛苦和愤怒之中没能注意到的事情。

湛露只是普通的凡人,把她带走的人也不过是为了要借此控制他罢了。至于那些想要把她带走的人到底是谁,这答案简直太容易想出来。

明夷君记得他还被困在神殿中,只有神魂逃脱出来的那时候,曾在京师的酒肆之中遇见天宫的仙人。那时候那仙人化作老者的模样,意图诱骗湛露离他而去。如果不是他的神魂恰在那处,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这些,明夷君不悦地眯起眼睛。

这群鼠辈,总是在背后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当初趁他力量最弱时对他下手,后来又挑他神魂离体的时候派人进神殿企图杀他。或许就是因为他们总是在做这样的事情,明夷君并不真正把他们当做是危险的敌人,他们只是令人厌恶的害虫而已——为害有限,但却惹人厌恶。

如果他们只是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试图杀他,明夷君觉得自己还可以容忍他们的存在。毕竟他们之间强弱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明夷君觉得,如果天宫中的仙人们集体出动,或许还有可能把他杀死……但天宫中的仙人们太贪恋他们经历千辛万苦才修炼来的仙身了,他们是不可能为了杀死他而冒这么大的风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