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冬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大概明白这是个什么故事,无非是两人曾经痴心相念,而后一人步入轮回,另一人苦苦等候,而现在等候的这个决定放弃了。但这样的故事,对方突然就这么说出来,谢冬只觉得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这人想做什么。
而此人说完这些,脸上的笑容之中似乎也带了一丝洒脱。他抛给谢冬一个东西,“小友,既然是你让他入土为安,这个小玩意便送给你了。拿好它。在不远的将来,你就会用到它的。”
谢冬两手接住,只见是一颗洁白玉莹的珠子,不过拇指大小,浑圆得很。
然后他再一抬头,眼前的家伙便不见了。
就像是一缕烟,眨眼就散了。
“什么莫名其妙的?”谢冬不禁嘀咕了一声,然后将这珠子好好收了起来,毕竟这玩意看起来值钱得很,等于平白又多得了一份谢礼。
反正对方一根手指头都能摁死他,自然也不会特地送东西来害他。
而后谢冬又在原地等了片刻,见着对方真走了,便耸了耸肩,回到了宗门。
这个突然夜半出现的大能,值得在意,他或许要想办法查一查,当然查不查得到什么是另外一回事。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更要紧的问题摆在他的眼前。
他又站在了最开始的那个岔路口,一边延伸到他自己的书房和住所,一边是大师兄的茅草屋。
谢冬深吸一口气,想着在外面逛了整晚上晚上都没有遇到人,有些不甘心。
于是他走去了那间小茅草屋。
茅草屋的房门紧闭。
谢冬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当然的,房门当然是会关着的,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啊。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忍不住伸出手,试着敲了敲门。
刚刚碰上去,吱呀一声,门居然就开了。
第45章
谢冬站在小茅草屋的门口, 看着眼前打开的房门,很有些惊愕。门居然没有关?为什么会没有关?难道大师兄不在房里吗?
他赶紧往门里看去。
屋内没用点灯,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何修远的脚边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大师兄居然还真的就在屋子里, 而且没有包那个阵法大茧。
他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子上, 闻声还抬起了头, 十分镇定地看了谢冬一眼, “师弟。”
谢冬不禁退出房门, 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没错啊, 确实是一轮圆月。
再看屋里的何修远, 他就觉得这事有点无法解释。月亮肯定不会是假的, 难道大师兄的体质已经被解决了?
谢冬想到这里, 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个什么心情。他应该是要为大师兄高兴的, 内心却有点莫名诡异的小小失落,那感觉就像是眼前曾经掉了一把灵石但是他没来得及去捡, 十分难以形容。
还是说他弄错了, 并不是每个月都会那样?
“掌门师弟, ”何修远看着谢冬在门口呆呆站了半晌,不得不主动问他, “寻我何事?”
谢冬咳嗽一声, “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和你谈谈。”
何修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他取了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 摆在自己的对面,算是同意谢冬进来。
等到谢冬走到对面坐下了,何修远又拿起另一个杯子来,打算再倒一杯给自己。但是这次他刚刚将茶壶抬到一半,手腕突然似乎有些抖。然后他便选择了放弃,默默将茶壶放回了原处。
谢冬全程一直盯着他看。
眼前的场景,似乎十分正常,在天上的圆月映照下却处处透着古怪,让谢冬直犯嘀咕。
“师兄,”谢冬忍不住问道,“你已经没事了吗?”
“我有何事?”何修远问。
谢冬伸出手,指了指天上的圆月。
何修远抿了抿嘴唇,沉默了片刻时间,然后道,“修为高了,总会好些。”
谢冬一愣。
“师弟,你想谈的,是上次事情吗?上次是我失态了。”何修远将两只手握在一起,“那时正好陷入昏迷,哪怕清醒之后也没能很好控制住。其实结丹之后,如果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不至于那副样子。”
谢冬有些明白了。看来他没有弄错,何修远现在确实还处于每月一次的那个状态。只是因为修为高了,才不需要包阵法大茧了,只要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就能表现得像现在这么正常。但是这又让谢冬觉得越发难以置信了,居然还能这样?
“没有什么事情,是修行解决不了的。”何修远呼出一口气,“我一直都想要尝试,一直等待着我能靠自己的意志控制住这种本能的时候。上次我就该这样了,如果不是因为昏迷……”
说到这里,何修远又停顿下来,似乎上次的表现真的让他觉得十分难以启齿,不想反复提及。
修为越高越容易克制住这种本能,是事实。何修远第一次出现这种反应的时候,十二岁,已经筑基。那时的场景,如今回想起来都让他觉得十分惶恐,幸好当时还年幼,根本不懂,又被父亲给一个人关在屋里了,只知道满地打滚。后来年岁长了,他也凝元了,满月之下总算可以稍微自持,至少能控制住自己的动作。
而后他终于结丹了……但上一次,之所以表现得还是那么不堪,除了昏迷的原因之外,其实谢冬的原因也很是不小。
想到此处,何修远抬起头,看了谢冬一眼。
虽然只是看了看,什么也没说,谢冬却突然有点尴尬,莫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点戳大师兄的伤疤。
“师弟,”何修远又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的体质,其实不需太过在意。”
谢冬叹了口气,只得起了身,低声道了句,“打扰了。”
他重新走到了小茅草屋的门口处,准备出去。此时他应该是何种心情呢?他居然有些彷徨与无措,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做的惆怅……难道他不应该为大师兄而高兴吗?是啊,他分明应该为大师兄而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