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2)

渡长安 社那 2810 字 27天前

这个难题,无论是逃跑了的宣澄还是眼下正站在殷子夕房里的谢瑶都没想出个法子来。

最后,还是殷子夕受不住他的目光了,不由失笑道,“怎么盯着我看?”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宁康元年(5)

面对殷子夕的疑问,谢瑶半天没说出话来。

来这里探个究竟可以,真要去验证那颗红痣是真是假,他实在是做不出这种事来。哪怕是被引儿骗了,他也认了。

“外面还下着雨,窗户别开得太久。”走过去关了窗又坐回来,谢瑶扶着好友躺下,单单拉了对方的胳膊出来,将手搭在其腕间,摸了摸他的脉象,片刻后才暗自叹了声气,又帮对方掖好了被子。

“怎么?”殷子夕好奇的问了一声,可是心里也清楚自己这脉象一定是不大好的。

谢瑶略懂些医术,虽然算不上精通,却也看得出好友这病已经没办法再治了,现在全凭汤药吊着命。

怎么做得了假?

“子夕。”他坐在榻边,垂眸看向殷子夕那副秀气的相貌,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倒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娶妻生子?”

以殷子夕的出身,哪怕身子再弱,这个年纪也早该娶妻生子了,可是这些年过去,他身边非但没有妻儿,甚至连个侍妾都没有。听说殷家人也多次想要为他说一门亲事,只不过皆被他回绝了。

“你何时见我与女子亲近过?我这个身子,配了谁都是糟蹋人家。今世算是没这个福气了。”一听是这事,殷子夕就忍不住想笑,“而且,我怎么能与你比?我听宣澄说,你第四个儿子都有八个月大了。”

这话听起来倒是没什么深意,可还是把谢瑶说得一窘。其实他的三子与四子出生的日子只相差了一年,这孩子来得太快,虽然也算是件好事,可是知道这个喜事时,好些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许揶揄。

殷子夕倒也没再与他在这事上说笑,欣赏够了他的神情,便劝了一句,“该来的总会来。”

命里是你的,无论以何种方式,都会给你。而天定的劫数,也一样都不会少。

谢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不是又想起了身上重病难治,可是眼看着好友那仍如少年人一般稚气的面庞和神情,他忽然有些后悔这一次贸然的前来。

事实如何重要吗?子夕他已经时日无多了。哪怕他真的隐瞒了一些事情,谢瑶也确信眼前这个人确实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殷子夕。

只有是他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妨了。

这样的念头算不得公道,可这世上的事,只要摆在了情义面前,都没有真正的公道可言。

“你先歇着,我很快回来。”他站起身,准备回宅子交代侍从先稳住引儿,不能让她离开。

无论真相如何,只要殷子夕没有先开口,他就只当自己从不知道此事。

“小谢。”殷子夕唤了他一声,待他转过身的时候,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什么……”

“有什么话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不然,我若是再也听不到了该怎么办?”

外面的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屋子里却静的出奇,两人直直望向彼此,谁也没有再说话。

相识多年,即使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了,殷子夕还是很了解这个好友的,甚至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不寻常来。

被瞧出端倪来算不得什么意外之事,谢瑶深吸了口气,直言道,“原本是有一件难事,可是现在没有了。”

刚刚他问其有没有娶妻生子之意,殷子夕却说自己今世没有这个福气。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不重要,真的最好,假的话,也只能说明他不打算提起引儿。而无论事实如何,谢瑶不想再查个究竟了。子夕这病,至多撑不过半月了,他再留引儿半月。半月之后,一切都能见分晓,若子夕临终前想要再见这个从未提过的女子一面,他也不算辜负了这个好友。若对方不提,他也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有什么事情能大得过生死。

“是吗,那就好。”殷子夕爽快的接受了他的敷衍之语。

多说多错,谢瑶也未再多言,在榻边看着他入睡后,这才转身离去。

一次顺手的搭救,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实非他所愿。可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撑着伞回到自己府上,一进门,便听婢女说,那位娘子还在想办法脱手上的镯子。

相处几日,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诸多顾忌,谢瑶直接绕进了房间,然后对着面前的女子说道,“还是我帮你。”

昨日引儿就求他帮过这忙,可是那时他正为殷子夕一事震惊着,直到今天都未帮她取下这镯子。如今再来看去,那镯子戴在引儿的手腕上大小刚好,也算不得紧,而且既然能够戴上,就没有再也取不下来的道理。他试着用手环住那镯子的上下两边,叫引儿尽量将手收紧,紧接着用力一拽,竟顺利的将其取了下来。

也就是在镯子从引儿手腕上离开的一瞬,镯身上突然凭空多出了半根断掉的红线来。谢瑶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却还没见过如此怪事,正欲开口问一问引儿这是怎么回事,却见引儿死死咬着牙关,似乎在强忍着什么痛苦,而在她刚刚取下了镯子的手腕上也多了一条红痕,再一细看,隐约可以看出那其实是半段埋在血肉上的红线。

“总算是……”她大汗淋漓跌坐在地上,身上虽痛苦,心里却不知有多么高兴。

多少年过去了,总算是摆脱了。

“这到底是?”谢瑶举着那镯子,仍弄不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扔了吧,扔得越远越好。”引儿没办法为他解释这其中的曲折,只是带着些畏惧看向那镯子,避之如蛇蝎。

发生在这女人身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谢瑶无心计较,正要唤来婢女将镯子扔出去,走进来的人却成了宣澄。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子夕那边如何?”宣澄嘴快又没什么顾忌,当着引儿的面便这样问出了口。

“没事。”谢瑶仅用这两个字敷衍了他,然后又对引儿说道,“再等半月,我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去建康。”

他没有说理由,可是引儿也隐约猜得出来。她点点头,没有反对。有些事该发生的话一定避不过,怎么也不差这半月。

宣澄虽然没死心,可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也转而看向屋里的女子,“最后半个月了,你不打算把没说的那些事说一说吗?”

那段漏洞百出的故事实在是不值得一信,他总觉着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而这隐情自然是有的,只是引儿不敢告诉他罢了。一是说了他们也不会信,二是知道的越多也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