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秦皇 九州月下 2538 字 23天前

“王上你家的摊子,我怎么料理。”严江忍不住斜了他一眼,“当年你们坑了燕国,如今便弃之不顾了么?”

如今赵国打燕国,说的不好听一点,是秦国牵的头,五年前,看赵国势弱,吕不韦和燕一起攻赵,结果让赵将庞援联合李牧一波骚操作,反杀得丢城弃地。吕不韦一见那边是个猪队友,抢了几块赵地就打道回府不管了,只剩下的燕国被赵国按在地上摩擦。

但秦国跑得快也没什么用,没几天功夫,赵国庞援与魏国信陵君联合,后者以他战国四君子之首的声望招来了五国军队合纵攻秦,让秦国踢了个大铁板,生生断了腿,连将军蒙骜都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蒙骜还在,做为他的伯乐,吕不韦也不至于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了。

“不是时机呢,且让姬丹再等些时日。”秦王政微微一笑,“今日新宫落成,你我把臂同游可好?”

他最懂他了,山川景色对于已不新鲜,反而对各地宫室民生极有兴趣。

“那多谢王上了。”严江当然有兴趣,立刻起身。

秦王熟练伸手拉起他,带着严江上了步辇,这是他花了一月时间,命人征发民夫三万,日夜兼程新整修的宫室,找齐了秦国最优秀的工匠,累倒了数千民夫才修好的宫殿,若是喜欢,就赐给他了!

若能让他就此在安家,便再好不过。

待他灭尽六国,再亲身随他去游尽长江大河。

第40章 临江

咸阳坐落于渭水南岸, 南北皆是大片富饶的平原, 沃野千里,正是夏季, 阳光强烈,好在河风温凉, 并不炎热。

严江跟着秦王的步辇一路就出了咸阳, 来到一座全新的宫室, 此台临水而建,与咸阳相隔不远,地势甚高,看起来像是一片丘陵被推平了大部分, 兰草樟树皆是新种, 还有泥土未干,雕梁画栋皆是崭新,一看就气势磅礴, 充满大国风范。

“咸阳宫室老旧, 寡人早有另择新居之意,”同坐辇上,秦王略有自得地道, “选址地基早已定好,只是前些日子诸事繁忙,未曾过问,上月知晓还未建成,亲自过问, 才有此行宫。”

严江面上微笑,心里却暗自吐槽道你还没一统六国就已经开始大兴土木了么,要不要这么急。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饶有兴致地围观起这新的宫室,这地方他还是有点印象,是千年后的咸阳宫遗址,早已毁于项羽火烧咸阳的大火,留下的只是一些地基罢了。

如今观之,当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走廊萦回,门桅和内设的风格都很简约,尤其是一些主柱的铜纹,很粗大霸气,最完美地要数其中的青铜物件,都是四羊方尊长信宫灯那种精致度。

青铜时代的末期,而秦国因铁器冶炼受限,基本已经把青铜器的潜力挖掘到巅峰。

严江看得爱不释手,准备回去就把这些见闻画出来,留做记载。

秦王政看他如此着迷,也很是满意,便傲然道:“严卿既喜欢,此行宫便赐予你了。”

什么情况?

严江觉得有哪里不对:“赐我行宫?”

“不错,你喜爱讲学,又有成算,咸阳局促狭小,难以施展,不如就以此为基,”秦王傲然道,“那李崇能给你一处‘碓里’,寡人为大秦之主,还给不得你一座行宫么?”

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此地赠我,那王上您居何处?”严江倒不是觉得自己受不起,但无事献殷勤,大家都懂。

“旁边再起一座便是。”秦王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我去,华夏历史排行第一的基建狂魔就在眼前诞生了?

严江十分感动,握着帝王之爪,激动地拒绝:“王上三思,如今秦虽据关中窥天下,然六国未灭,应奋六世余烈,肃清四海,总齐八荒,民力之贵,应于此处。待大王扫清天下,再置六国宫室于咸阳,岂不美哉?”

六国还在呢,你折腾个啥啊,土炮富二代了不起啊,等灭了六国再大兴土木不行吗?

秦王的眉宇间微微的得色瞬间便消逝无踪,那表情就好像、好像校霸送妹子珠宝名车后,被拒绝还劝说你先好好读书一样——没被感动,甚至还有点小委屈。

见秦王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严江愉悦地继续欣赏先秦时的建筑风格,他大学本是想学美术专业的,可惜和家里家长们冲突强烈,学了建筑工程,虽然毕业后就背相机走天下,专业大多还给了老师,但鉴赏各种历史遗迹一直是他的爱好。

秦宫的高台建筑风格是源起于他们是从陇西高原上下来的呢,还是因为渭水泛滥害怕被淹呢?而且高台易起火易挨雷劈不易灭火,他们要怎么规避这种问题呢?

疑惑之中,他随口问身边侍从。

“寡人不知。”秦王低声答道,那语调飘忽,十分敷衍。

严江左看右看,然后才发现身边人已经被遣散,只有秦王略不悦地还在他身边,神色宛如债主,好像在等他认错一样。

见他如此,秦王皱眉道:“如此,传建宫梓人。”

远处立刻有侍人应是,很快,便有十数名短葛匠人神色惶恐,一个个来到秦王面前,跪地行礼,颤抖不敢起身。

严江正待开口,其中便有一名十来岁的年轻匠人猛然磕头如捣:“王上饶命,这宫室已是最快,上月天寒泥土难干,若是再快,宫室必有倾覆之危,真的不能再快了啊!”

仿佛打开了求饶开关,卖惨大会即刻展开,数名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揭发了秦王的罪行,说这临江宫修的太急了,大兴土木征发民夫,日夜驱赶民夫兴修,砸伤多少累倒多少,还有泥土夯实、楼架垮塌,能一月多修起来,肯定会有缺陷,还请大王放过他们家中老小……

秦王听得脸色发冷,终于皱眉道:“噤声。”

严江心说果然是已经初有暴君之像了,便微笑扯了扯秦王衣袖:“王上何必动怒,梓人无知,扰了你我雅兴,便让他们退下。”

秦王政认真看了一眼严卿,仿佛在确定对方会不会想背刺他一剑,数息过后,才挥手,让梓人退下,缓缓道:“我大秦律法严明,若摇役受伤,可减免口赋。”

严江微笑道:“大王如此喜兴土木么?”

是哦,以后还有长城直道驰道阿房宫骊山陵南征北战,这天下都要让你造作。

秦王政思考一瞬,才谨慎道:“寡人非为享乐,需要之时,才会如此。”

严江微微一笑:“大王高见。”

于是气氛又冷了下来。

严江与秦王四目相对,一温柔如水一冷凝如冰,那视线清澈明净,仿佛都能透过幽深瞳眸,窥探对方心底所想所思。

远处的宫卫侍人们让自己僵硬地宛如一个石头,当然也很佩服严上卿能在王上气势下进退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