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意欢将母亲哄歇下后,才让张管家去备上马车,卫国公府的请柬接下了,还是要去的。
穆奕是怎样,宋意欢不在乎,但穆老夫人自来对她很好,处处护佑她,即便是不记事了。
前世老夫人辞世时,宋意欢为此难过许久,也正因如此,她和穆奕的婚事没能操办起来。
只是这生辰上,宋意欢根本就没花心思要备什么礼,见到闺房内摆放的玉琴,便让柳薇将它一同拿入马车中,就当去到那儿奏琴献礼了。
关于她与太子的事,宋府知晓的人极少。
宋意欢摸不清太子的想法,只是怕太多人知道,会惹来他的厌烦,便没再同母亲再谈下去。
宋夫人也没再问,只是愁着心让宋意欢多休息,事事谨慎些,别到时候出了不该出的事。
她想过母亲会有发现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让宋意欢更为难堪与害怕,却不得不在母亲面前故作轻松。
卫国公府的宅邸离城中偏远,于宋府而言,不算远也不算近。盛京城的官道是好走的,途中飘雪难免有些颠簸。
待行到卫国公府时,已是下午将暗时分。
马车缓缓在卫国公府前停下,宋意欢捧着汤婆子行下马车,雪花落在她的发间,身旁的柳薇忙将斗篷的兜帽给她戴上。
抬眸只见高台阶上的朱漆大门赫然而立,门口镇着两只石狮子威猛可畏,挂于府门之上的牌匾刻着卫国公府大字。
宋意欢微垂眼眸,提裙走上台阶,这一切如往日那般熟悉,只是变的是心境,平静而坦然,没什么好害怕,也没什么好在意。
府前的门正半敞着,门后有一家丁在候着来客,柳薇拿着请帖递上前去,便见那家丁端视二人片刻,这才让了道。
国公府地界宽广,景物呈华雅之气,厅宴来的人应不乏有几许官僚,宋意欢行在曲廊之中,柳薇跟在身后提着长琴,前头引路的是名小厮。
庭院中的雪自有家丁小厮清扫过,不过现在又下起雪来,便又有的忙活了。
卫国公名为穆广梁,把持着盛京城巡防营的职务,位高权重,府中一妻两妾。
穆奕正是国公夫人所出的嫡长子,封袭世子,风光无限,膝下还有一嫡次女,年十二岁,是个任性调皮,不守约束的丫头。
而其他两房妾侍所出皆是庶女,二房早年曾得过一子,却不幸夭折。
此刻天色微暗,一路行来皆是沙沙的雪落声,只听前头那小厮道:“还真是给根杆子就往上爬来了,大夫人说来了你就甭想什么心思,哄哄老太太高兴便成。”
“这话说得好没意思。”宋意欢微微蹙眉,淡淡道:“倒还请你转告大夫人,看在老夫人份上才走这一遭,国公府也没什么可让我动心思的,切勿自作多情才是。”
小厮略有诧异,侧身看向宋意欢一眼,她眉目精致,神色漠然。
忽然,长廊转角奔来一身形娇小的女子,行径之鲁莽,似乎并未着见前头有人,一头撞上宋意欢的身躯。
险些把要宋意欢撞摔在地,好在身后的柳薇将她搀扶起,仍是抵不过手臂的一阵疼痛。
只听那女子扬声怒道:“哪来的婢也,可是没长上眼睛!”
宋意欢揉着手臂站稳身形,定眼瞧去,身前是个比她矮大半个头的小姑娘,衣着光鲜,未披斗篷,样貌俏丽。
正是穆奕的同母妹妹,穆洛落在穆家排行最小的女儿,又是国公夫人所出,自小张扬跋扈,不服管教,这样的性格总有一天会吃到苦头。
领路的小厮连忙上前,躬身道:小姐,你可有撞疼了?”
穆洛落甩了甩撞疼的手,瞧着来人,并没理睬小厮,则是看着宋意欢哧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来了,这么大的路,偏偏往我身上撞。”
说罢,穆洛落看向那小厮,愤愤道:“不是说来的是渝言姐姐吗,害我跑得这么勤,白欢喜一场,见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宋意欢放下微疼的手,“我也当是哪来的野狗呢,横冲直撞的,原来是四小姐,也难怪了。”
穆洛落听言,两眼一瞪,怒道:“你说谁是野狗!”
宋意欢拂着被撞乱的衣裙,淡然道:“谁要认这话,那便谁是呗,四小姐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明里暗里的骂人,穆洛落不傻,自然听得出来,“信不信今日我就将你赶出去……”
说着,一旁小厮连忙拦住穆洛落,“四小姐,这是老夫人点着要见的人,赶出去可不成啊。”
穆洛落斥道:“无渝言姐姐半分好,真不知道祖母喜欢她什么。”
宋意欢瞥她一眼,不过十二岁的小丫头,懒得与她多争论,便道:“你大可放心,今日之后,我也懒得再来卫国公府一步。”
说罢,宋意欢领着柳薇往长廊里头走。
穆洛落瞧着宋意欢,方才在厅宴分明听着来人是薛渝言,一个兴起赶来迎接,谁知是撞见这个人,这话说得她心头又气又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