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祖母”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他扬起了自己的小脸蛋,很是认真地看着“外祖母”,一只手拉着迟衿凤的衣摆,一手揪着自己的衣摆:“外祖母不要哭了,娘亲看到外祖母哭,会很难过的。”
他的声音像糯米一样柔软,话中还带着撒娇的意味,很能打动人心。
迟衿凤原本是因为女儿的伤势而哭,被一个孙子辈的小孩儿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迟承稷见自己的话有点儿成效,顿时开心了起来,但又怕“外祖母”再次的难过,便再次地开口,满脸的一本正经:“我曾经背过这样一段话: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小团子一口气背完了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的语句,两只小手转而抓住了迟衿凤的手,轻轻而又坚定地道:“娘亲肩负重任,娘亲最最厉害了,厉害的人都会受到一些磨难,才能让他们更加的厉害,娘亲以后肯定会变得超级超级厉害!”
说到“超级超级厉害”的时候,小团子两手高举,在空中划出了好大的一个圆,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粉嫩的小嘴唇一张一合,活像是年画里面的小仙童。
小团子说着说着,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娘亲变得超级超级厉害的时候的场景,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弯弯如新月,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迟承稷的父亲迟乾烆也曾是京城里杰出的美男子,貌如琼华美玉,盖冠京华,在十几岁的年纪便已经迷倒了京中万千的贵女,他又像了他父亲,此刻笑起来,竟也有别一番风采。
如在黑暗到不见五指的深夜里,忽然有璀璨的光芒,从一个点散发出来,光华明亮,却温暖人心。
这样可爱的孩子,露出了这般明亮温暖的笑容,就算是心如铁石的人也难以抵抗。
迟衿凤辅政多年,上过沙场,这一生见识过太多的诡谲风云,变化朝局和险恶人心,也见过太多的笑容,大多充满讨好与刻意,偶尔是有纯真的笑容,也是充满了茫然。
从未见过这般纯净至极、不待任何讨好与刻意、却又充满了鼓励力量的微笑。
明明是只是一个孩子,身上有着这般温暖的力量。
迟衿凤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感受到他所传递出的情感,内心的悲伤虽未化解,泪水却已经不再流淌。
即使是百里未荨这般心硬的人,在此时也只觉得四周光明,似有暖阳拂过心头,忍不住地想要微笑。
“好,”迟衿凤眉眼之间的忧愁散去了几许,情绪稍微地平复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你说得对。”
眼见“外祖母”和娘亲的面色都在他的这一笑之下变得温柔了很多,迟承稷愣了愣。
他之前很少露出这般的笑容,再加上他平日里如混世魔王一般,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几乎没有什么女性会对他露出这般慈和的表情,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笑竟然会有这般的力量。
小团子眼睛一亮,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