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隔着牢门对他道:“章洛,你的妻子不远千里要到开封府找包大人为你伸冤,只是中途恰好碰到了本官,因此本官这才转道郑州府受理你的案子,你有什么冤屈尽可对本官道来。”
那章洛就似没听到陆小凤的话似的,只是机械式地说着“我是被诬陷的,我没有杀人”。
“严冬,这是怎么回事?”
严冬上前一步,道:“属下不知,属下到了此地他已是这个样子,嘴里只会反反复复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你问他为什么是冤枉的,他却又什么都不会跟你说。”
只怕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一个深爱妻子的男人要怎么样对旁人说出他妻子被人玷污的事实?
如果章云娘坚持不吐口的话,恐怕章洛始终也是不会说出其中原委的,这毕竟事关妻子的名节。
陆小凤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怕章母当日便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才急怒攻心而亡,而章洛丧母之痛下情绪失控,与那叶云起了争执,尔后发生了事故……她的心里大致已经推演出一个事实的梗概,现在缺的就是证据。
“我们走吧。”
“大人?”严冬不解,你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他是不会说的。”
严冬不明所以。
陆小凤并没有心思去给他解释。
一行人回了官驿,陆小凤摒退了众人,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和章云娘两个人。
章云娘有些忐忑地看着面前的凤大人,总有种自己已经被人看穿的感觉。
陆小凤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打破屋子里的沉默,“章云娘,我知道有些事你开不了口,也不想开口。可你要明白,你说不出口的话,只怕你丈夫更不会说出口。那么在人犯坚不吐口的情况下,即便我受理了此案,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依然改变不了你丈夫会身首异处的结果。”
“大人……”章云娘的眼泪一下便流了下来。
梨花带雨啊,有些人就是哭也哭得很好看呢。
“大人……我丈夫是因为我婆母急怒攻心身故之后才会跟叶云起了争执,而民妇的婆婆却是因为听知我受到那叶云污辱,这才会急怒攻心而亡。”章云娘一边说一边泪流不止,当日她受辱于那叶云,为了婆婆能继续治病,才忍辱偷生。
可是最后婆母却是因为知道她为了她老人家受辱于人,急怒攻心而亡,上天何其残忍?
她已经是这般田地遭遇,为什么还是夺去了婆母的性命?
章云娘想不明白,只觉得上天太过不公。
那叶云觊觎她的美貌,示爱不成就在茶中下药,迷 奸了她,可是她的婆母死了,丈夫又被人污下狱,这世间难道便不能给她一条活路吗?
陆小凤很有耐心地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述说,心里的火却是在腾腾燃烧。
叶云不配身为一个医者,一点儿医德都没有。
那叶云最初将章云娘留在府里的借口也是让她帮忙照顾自己痴傻的儿子,但前提是他将原本照顾儿子的乳母给赶走了,只因他对章云娘一眼动心。
竟然对前来向自己求助的患者家属下手,而且还是使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最后竟然还丧心病狂的诬人入狱,想就此霸占其事。
这样的人渣,就是个衣冠禽兽!
等到让小禾扶章云娘离开,陆小凤猛地起身,一脚就踹翻了原本坐在身下的椅子,完全忘了她是孕妇的身份,好在她肚子里的那个很坚强。
严冬站在门口垂眸不语。
“严冬。”
“大人。”
陆小凤一脸怒容,却又在话即将出口的瞬间强咽了下去,她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控制了自己。叶云即便是人渣中的战斗机,她也不能这样冒然动手抓他。
证据,她需要证据。
可是,唯一的人证是叶小裘,他却又是个智商有问题的人。
人犯章洛为了妻子坚不吐口。
而真正的元凶叶云却逍遥法外,天理何在?公平正义何在?
不行,她要冷静,她想办法揪出这个人渣,让他认罪伏法,为他自己所犯的罪行付出代价。
州衙贴出告示,杀人犯章洛三日后斩首示众。
当天,那章云娘在州衙前哭喊未果之后,转身冲到了鹤云堂去找那叶云拼命。
如果老天不能给她公道,那么她就跟仇人一起下地狱。
有时候,老百姓的爱恨情仇就是这样简单直观而深刻。
男女体力上先天的优劣让章云娘并没能如愿,而叶云在夺了她手上的凶器后忍不住苦口婆心劝她接受自己,从此与自己共同生活,孩子流掉不要紧,以后他们还会再有……
最后,在叶云基本自己个亲口把自己干过的缺德事都抖了个干净的时候。
四个人从屋顶跳到了院子里。
别人用“听壁术”,小凤姑娘比较新鲜,她采用的是趴在屋顶上听。
跟她一起听的人就是郑州府知府陈清锐。
非但如此,陆小凤还让人给叶小裘演了一出专场戏,让他在当日还原的案发场景中说出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