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喜和景逸开始谈婚论嫁,景逸的一些行为表现出了很明显的不重视,就像婚礼那天一样,闻人喜那么爱景逸,等了他二十多年,忽地在这样即将修成正果的时刻离开,可见是攒足了失望。
景逸婚礼当天一再推迟时间,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博渊,二婶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叶倾心有些不信,凭景家的本事,这么多天,居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等她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景博渊的语气,让叶倾心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什么。
景博渊没回答,只说:“进去吧。”
客厅里,张婶正在开窗通风,满室都是淡淡的烟草味。
叶倾心看了眼喜饭之前最喜欢趴的沙发靠背,不知道喜姐究竟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景逸这些天反反复复在脑子里思索,据调查,闻人喜没有离开京城,婚礼那晚她回了趟居住的小区,待了大约半个小时,拖着行李箱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一直驶向东郊,消失在监控不能覆盖的地方,再出现,是原路返回,他找到了那辆出租车,司机说当时的女乘客在半途下了车,之后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闻人喜没有再次出现在任何监控摄像头下。
景逸把车停在路边,打开笼子,伸手把那只被闻人喜养得又肥又胖的老猫从笼子里扯出来。
他跟闻人喜是怎么认识的?
似乎是二十多年前,他有次出任务,押解作祟边境十几年的毒枭回京受审,毒枭的手下半途拦截,选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下手,劫持周围无辜的人作为要挟。
当时刚二十出头的闻人喜很不幸,成为了人质中的一个。
那时候景逸正和苏湄热恋,苏湄和闻人喜年纪相仿,景逸看见闻人喜受到惊吓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与歹徒百般周旋,最终救下了所有人质,包括闻人喜。
之后,景逸很快就忘了此事,他在特战部队,每天与死亡打交道,救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只是,后来,他每次休假回家,家里都会出现一袭素净的身影,一开始,那身影只在远处看着他,有时候他回望过去,她就慌忙转开视线,假装和旁边的的人说话。
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救过她,只知道她是闻人家的女儿。
闻人家和景家算不上世交,只是闻人家老夫人和景家老夫人有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的亲戚关系,两家认识,但并不是十分熟悉,后来熟悉起来,也是因为闻人喜。
他和苏湄分手后,闻人喜才慢慢开始接近他。
她告诉他,他救过她,还把当时的情景很详细地说了一遍,他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来有那么一档子事。
喜饭,是苏湄留下来的。
景逸要回部队,没办法照顾,景家这边不肯收留,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闻人喜,当他提出把猫寄养在她身边的时候,闻人喜想都没想,很高兴地答应了。
当时他只以为她是喜欢猫,现在想来,是因为这猫是他给的,她才会那么开心。
景逸把喜饭肥胖的身子放在腿上,大手抚摸它的猫头。
一只猫一般能活12到17年,喜饭二十多岁了,搁在人类身上,已经是八九十岁的老者。
“你可知道,你的主人在哪里?”
喜饭耳尖动了下,同时甩了下一圈圈黑条纹的粗尾巴。
“你的主人不要你了,你倒是淡定。”
景逸嘴角溢出一丝自嘲和苦笑。
喜饭又甩了下尾巴,像是对他的话做出回应,猫脸依然淡定。
景逸伸手拿起被压在笼子底下的牛皮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的离婚协议。
这是他今天早上收到的快递,从东郊寄过来,顺藤摸瓜找到收快件的快递小哥,对方说是在半道上有个女人拦下他寄了快递,线索在这又断了。
知道闻人喜在东郊,只是她有意藏着,东郊地域广阔,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她人。
女方签名那里,娟秀的字体写着:闻人喜。
三个字,二十三笔,每一笔都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割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封闭了二十多年的心脏上。
a4纸右下角在他手里微微变了形。
手机忽然震动。
景逸隔了好一会儿,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清来电,他有些不敢相信。
是那串关机了十几天的号码。
“小喜。”景逸紧紧抓住手里那份协议,说来可笑,五十多岁的人,穿过枪林弹雨,在生死边缘徘徊过,此时居然需要抓住点东西,才能平复内心的不安。
“你是景逸?”电话里传来陌生的男音。
景逸一怔,身上的气息一变,危险而冷漠,“你是谁?”
“我是小喜的朋友,她让我告诉你,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她人呢?”从军几十年积淀的军人威势从他声音里透射出来,绝对强势,锋利森冷,让人下意识就要服从他的话,不敢和他对抗。
“话我已经带到,再见。”对方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匆匆挂了电话。
景逸再拨,已经关机。
他举着手机,一遍遍拨打闻人喜的号码,一遍遍听到手里几冰冷的关机提示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