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天前,也就是她从拘役所出来的前一天,她孙子在路边玩耍,意外掉进下水道身亡,她觉得是自己作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上天为了惩罚她才带走了她的孙子。
出院之后,她想把真相告诉颜老夫人,昨天在去南山墅的路上被景博渊撞见,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宋玉婷哭,不仅哭自己的愚蠢和恶行,也是在哭自己夭折的孙子。
包厢里开着冷气,温度很低,古兴德却忽地出了一身汗,让还没来得及干燥的衬衫又湿了一层。
颜老爷子呼吸渐渐急促,愤怒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爸……”古兴德震惊之余,想要上前帮他顺顺胸口。
颜老爷子一把挥开古兴德的手,指向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你……你的好女儿!滚!滚出颜家,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天黑之前给我滚出颜家,有多远滚多远!”
简直狼心狗肺!狼心狗肺!
颜老爷子哆嗦着掏出手机,拨通家里管家的号码,“去!把姓古的一家所有东西都给我收拾好,扔出去!”
“老先生……”管家不明所以。
“让你做你就做!”
说完狠狠撂了电话,又拨了跟了他很多年的助理的电话。
“彻查集团和古娇有过接触的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我要知道她除了逼迫女职工陪睡和挪用公款,还有没有其他恶行,不管查出什么,都直接交给警方!”
“爸,娇娇还小,还是个孩子,您不能把她往死路上逼啊!”古兴德用力抓住颜老爷子的手臂,苦苦哀求,“爸……”
将事情交代完,颜老爷子‘啪!’一声将手机扣在茶几上,“孩子?还小?她的所作所为,哪里像个孩子?哪里说明她还小?当初黄卫娟敢找人绑架心心,我就该将你们都赶出颜家,我以为你是个敦厚老实的,我以为古娇是个懂事孝顺的,不曾想你们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罗封悄悄带着马毅阳和宋玉婷出去。
门外。
罗封:“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知道。”
宋玉婷捂着口鼻点点头,马毅阳垂头丧气地也点了点头,宗馥莉已经知道他做那种不堪的工作,隐瞒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他又是个孤儿,不用担心家里人知道,就算职业曝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罗封没再跟两人废话,说了句:“走吧。”
两人走后,他没有再进包厢,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口,旁边几名包厢服务员站得优雅笔直。
“冒昧问一下,您的那位老板,是个大老板吧?”其中一名服务员问道。
都是替人卖命的,老板不在跟前,都比较随意,罗封转头看了说话的那服务员一眼,饶有兴致地笑了下,“何以见得我的老板是个大老板?”
“气势和派头和别个老板不一样。”另一名服务员道:“我们酒店在京城不说数一数二,那也是业内佼佼者,人均消费五位数,可不是人人都能消费得起的,来我们这儿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
服务员的语气有点与有荣焉的意思,扬着小脑袋露出小得意,倒也娇俏可人。
面对漂亮女人,任何男人都乐意多聊两句。
“所以呢?”罗封笑问。
“可是你那位老板,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位大人物都更有气势和派头,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来,一定是个不得了的大老板,长得又高又帅,我从来没见过呢。”
罗封失笑,“小姑娘,这世上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门内。
颜老爷子看向景博渊,眼神有点迁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些把真相告诉我?看着我们两个老东西把恶狼当亲人很有趣?”
景博渊淡淡地勾着唇,一派气定神闲的淡然,没有解释太多,只道:“现在知道也不算迟。”
言罢,他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口茶,又道:“时间不早了,外公可有兴趣与晚辈小酌两杯?”
颜老爷子‘哼’了一声,“你设计这么一出,主要是为了替心心报仇吧?如果不是心心,你恐怕压根不会管我们身边围绕的是人还是畜牲。”
景博渊微笑,“外公说笑。”
古兴德见两人都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起身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颜老爷子低头喝茶,景博渊朝他微微点头,“古叔叔慢走。”
见古兴德出来,罗封走进包厢,景博渊抬眼看了他一眼,罗封立刻会意,抬手招来服务员,吩咐上菜。
古兴德从酒店出来,外面天色发暗,路边的路灯已经亮起。
他的脚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有种踩不到真实地面的错觉。
完了。
这两个字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妻子,他女儿,都被荣华富贵迷昏了头,走了歧途。
司机将车停在他面前,“先生,老先生没出来么?”
古兴德无力地摆摆手,绕过车子,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回到颜家,老宅大门外大包小包堆了无数生活用品,佣人还在源源不断往外面扔东西,管家在一旁挥汗如雨地指挥。
古兴德已经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从住进这里那天起,他就担心将来会有这么一天,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竟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
甚至,还有一丝解脱和释然。
“先生。”管家看见他,态度还算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