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心抬手在自己双颊用力掐了掐,掐得脸颊通红,一把扯乱自己的头发,又攥起欧根纱礼服下摆用力一撕,然后转身朝余清幽冲过来。
余清幽不知道叶倾心此番举动的意思,只没由来心头一慌,下意识往后退。
叶倾心却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在她一丈远的位置停住脚,然后大声喊了声:“清幽姐,不要这样,好痛,啊——”
然后。
余清幽就这么看着叶倾心捂着脸倒在她面前。
恰好,景老夫人一进卫生间,就看见自家宝贝孙媳妇摔倒的一幕。
“心心!”景老夫人惊讶又心疼地喊了一声,忙跑过来去扶叶倾心。
叶倾心捂着脸低头,白皙的脸颊红痕清晰,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泪水,却又倔强地没有掉下来,头发凌乱,礼服裂了道扣子,模样可怜又狼狈。
景老夫人一手握着她纤细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背将她拉起来,她抬眸看了眼景老夫人,旋即又忍泪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喊了声:“奶奶……”
景老夫人锐利的老眼四下一扫,最后落在衣着完好的余清幽身上,“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余清幽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脑子一片混乱。
叶倾心戏演到这个份上,她再笨,也知道是什么用意了。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动物,叶倾心打了人,不明真相的外人会下意识向着被打的人,况且叶倾心作为景家未来的孙媳妇,居然在景老夫人的寿宴上动手伤人,不管今天这事孰是孰非,叶倾心此举都要落人口实,到时候丢的还是景家的面子,景家还要给被打者一个交代。
若是这般,景家的人多少都要对叶倾心生出不满来,觉得叶倾心不懂事。
但现在。
叶倾心装出这副受害者的姿态,首先就把自己摆在有利的位置,不但博得了景老夫人的怜惜,还无形中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余清幽等人的头上。
余清幽想明白这一点,心头一阵紧缩。
她刚刚,居然只顾着自己在景老夫人心中的形象,而完全忘了其中最关键的利害关系。
闻得景老夫人的询问,她只觉有根刺卡在喉咙里,刺得嗓子生疼。
“景奶奶……”
半响,余清幽张嘴,想要解释,叶倾心适时打断她,“奶奶,您别怪清幽姐,清幽姐不是有心的……”
听着好似为余清幽说话,可这话分明就让人将事情往余清幽头上联系。
此时,原本倒在地上哼唧的三个人身上的痛缓过来,青草绿顶着一头乱发爬起来就向景老夫人告状,“老夫人,您别被她骗了,刚刚就是她把我们打成这样的,您看我的脸,好痛……”
景老夫人两眼微微眯紧,看向香槟粉,“你说。”
到底是贵族当家主母,简单的两个字说得气势十足。
香槟粉礼服领口被撕了道口子,春光外露,正双臂护着胸口,地上那副乳垫大约就是她的。
她闻言瑟缩了一下,说:“是,就是她打我们的。”
景老夫人又看向玫瑰红,“你。”
玫瑰红同样面露怯色,捂着被叶倾心撕破的礼服,没出声,但点了点头。
景老夫人目光再次落在余清幽脸上,盯着她红肿的脸颊,“清幽,我一向喜欢你这小丫头,觉得你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也比较信任你,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余清幽咬了下唇,“景奶奶,就是……她们说的那样。”
景老夫人深深盯着余清幽看了片刻,“你的脸也是心心打的?”
余清幽眼睛里蓄上泪,点头。
景老夫人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还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浅蓝色,“我看你倒是一身清爽,刚刚远远的就瞧见你在过道外鬼鬼祟祟,你说说,你刚在干什么?”
景老夫人最后一句,说得可谓是声色俱厉。
浅蓝色看着是这里年龄最小的,估摸着也就二十二三,脸上隐约流露出几分稚气,听见景老夫人点名问她,她神色慌张,眼神一阵躲闪,“我、我不知道,我刚刚一直在外面放风,里面发生什么,我也没、没看见……”
景老夫人目光隐现怒意,“放风?好一个放风,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浅蓝色惊觉自己的话坏了事,忙捂着嘴。
景老夫人扶着叶倾心走到门口,回头见几个挂彩的女孩杵在原地不动,不由得怒道:“还不快跟上,难不成要我这把老骨头请你们?”
转头又对季仪道:“老三媳妇,你回去把这五人在场的家长都给我请到休息室,我今天倒是要问一问,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叶倾心握着景老夫人的手,眼中含着泪,模样倔强又惹人疼,“奶奶,您别生气,我没事,真的,可别为了我气坏了您的身子。”
景老夫人理了理叶倾心的头发,又摸了下她红红的脸蛋儿,“好孩子,奶奶不会让你受委屈。”
叶倾心痛得‘嘶’倒抽一口凉气。
这倒不是她装的,刚刚情急之下,掐自己那一下有点重,现在脸蛋是又红又肿,一碰就刺痛得厉害。
这时有几位女宾客过来上厕所,跟景老夫人打招呼时,目光都忍不住在叶倾心和余清幽等人身上流转。
余清幽喜欢景博渊在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见此情形,女宾客们哪还有不明白的?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很显然,余清幽就是那个正骚动的。
顿时,女宾客看向余清幽的视线,充满异样和不赞同。
余清幽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只觉像被人剥光了仍在大街上似的,面红耳热,羞耻难当。
景老夫人扶着叶倾心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