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闷闷不乐把东西吃了,起身去泡茶,坐在沙发上看桌上杯盘狼藉突然有些碍眼,挣扎着起来,洗碗收拾。
晚上吃剩饭,碗筷都收拾干净,烧水泡澡。
躺在木桶里叶青回忆惠安县委是什么样,公共厕所吧?晚上用痰盂?也不知道徐友亮有没有办法在旁边修个厕所。或者去李队长他们村盖房子?有自行车的话也不算太远,半个小时的路程,比他往返惠安新南坐一整夜火车可轻省多了……
整晚叶青都在琢磨以后的生活怎么安排。
周一早晨还是阴雨连绵,矿上又是秋收动员大会,所有人都沉默,气氛沉重,叶青照旧心不在焉。
中午和蒋红棉约好去矿上供销社扯布,新到的一批细棉白布,正好做内衣。
“叶青姐,那个杨师傅是男的吧?女人贴身的东西……男人做,不合适吧?还要量尺寸……”蒋红棉的脸绯红。
叶青点她额头:“真封建!术有专攻,医生裁缝眼里不分男女,只有工作和作品!”
拉着羞答答的蒋红棉去了裁缝铺,她说啥也不好意思迈脚,被叶青硬拽了进去。
到里面一看,险些忘记,还有两个女同志呢!
老苏和小乔认识叶青,不敢怠慢说闲话,给两人量好尺寸,交给杨师傅。
蒋红棉一看那老师傅都五十多了,倒也不再太过扭捏,终于大大方方地说了自己想要的长短样式。
两人挽着手臂出来,路上压低了声音说私房话。
“叶青姐,我说怎么你穿衣服好看呢!原来里面的衣服不一样啊?”
叶青得意:“那当然,聚拢支撑都很重要,瞧瞧你妈给你做的背心,都勒成搓衣板啦……”
蒋红棉羞涩:“叶青姐,又让你浪费布票了……”
“没关系!我有好多呢!我对象在两省交界农村换的咱们省布票,足够我花的!”
蒋红棉急问:“怎么换的?回头让我对象也跑一趟,折腾点儿回来。”
叶青坦言:“粮票啊。”
“得坐火车吧?”
“嗯,他从惠安那边坐车要四五个钟头,咱们这边五六小时吧?那边农村在两省交界,你拿这边的粮票跟他们换也行,一斤粮票换三尺布票。”叶青耐心解释。
蒋红棉泄气:“小苏肯定舍不得,一个月才多少粮票啊?徐公安每月粮食定量很高吧?”
叶青想想,摇头道:“好像还没咱们矿井工人多,四十几斤吧?出任务才补助……”
没过几天,蒋红棉晚上有空,拉着叶青又去看电影,新上映的刘三姐。
“山歌好比春江水嘞……不怕险滩,弯又多……”叶青在马路上放声。
“哈哈哈!叶青姐你跑调儿啦!”蒋红棉笑地直不起腰。
叶青撇嘴:“哪天让你听徐友亮唱,他唱歌才好听呢!还会吹口琴!”
“真的啊!叶青姐?”
叶青傲娇:“当然,保准迷不死你!”
“千万别!那可是你对象。”
“哈哈……谅你也不敢!”
两人追笑打闹。
“叶青姐,都转好几圈了,你到底在找什么?”
“嘘”叶青噤声,“我来过的,就在附近,你等一下!”
蒋红棉捂住嘴点头,叶青拉着她走街串巷,终于在不远处看见点点萤火。
扁担一头挑着火炉,上面汩汩冒着热气,另一头箩筐装着粗瓷大碗,地上放着煤油灯。
“老驴头!来两碗粉丝龙肉汤,四个烧饼!”叶青低声喊。
屋檐下歇脚的老农从黑影里出来:“好嘞!小姑娘,那位公安同志呐?”
叶青笑笑:“他今天没来,这个是我妹子,以后她来你可记着别躲!”
“记住啦!”
老驴头不多话,利落捅开炉子,蒲扇忽闪,大锅里鲜汤不一会儿就翻滚。
旁边大筐拿了俩粗瓷大碗,小布袋打开,筷子夹了两小撮肉片,一大把粉丝各种调料撒上,大瓢舀了一勺鲜汤浇上,葱末香菜点缀,热气腾腾的端到一边石头台阶。
蒋红棉都看呆了:“叶青姐,龙肉?”
叶青笑:“傻吧你!驴肉!”
老驴头递过炉里烤的四个芝麻烧饼。
“快吃!”叶青催促。
“哎!”
芝麻火烧酥脆,驴肉汤鲜香无比,直到回去路上,蒋红棉仍回味无穷。
“叶青姐,好好吃啊!就是太贵,八毛一碗呢!烧饼两毛一个!咱们食堂的烧饼才五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