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推开书房的门,慕容策倚在长榻上,酒壶滚落在地,原本俊逸冷傲的脸庞多了几分悲伤,眼神迷离着看她走来。
酒味浓重,元婉蓁不由皱眉,走近他关问道:“夫君是哪儿不顺心呢?”
“你来了。”慕容策怅然一声,她坐去他身边,抬手拂了拂他的脸:“夫君喝了许多酒。”
“倾国之貌,聪慧过人,”慕容策口中淡淡地念着,伸手将她搂在怀中,唇抵上她额心:“你真有这样好?”
元婉蓁跳了跳眉心,抬眸与他相视,“谁在夫君面前提了臣妾?”
“都说你是绝妙的佳人。”他低了眉,瑰红的唇虽尽力勾成了俊美的弧度,神色却是暗淡,元婉蓁微笑,清甜如泉:“外人说了些什么,臣妾不知,只知道臣妾是夫君的妻子。”
外人?慕容策声声痴笑,继是静默了许久,才问道:“听煊绍说,今日你去了街市?”
“臣妾带澈倾随意逛逛。”元婉蓁轻声浅柔,忽而想起了什么来,笑道:“还遇上了相府大小姐盈苏。”
“是吗?”慕容策心底一紧,只听元婉蓁又道:“原以为丞相家的大小姐是个娇漫女子,今日一见,竟如此温婉可人。”
慕容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
元婉蓁挽了他的胳膊在胸前,整个儿身子躺在他怀里,叹息一声,“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问,元婉蓁想了想,慨道:“她身子不太好,像是有顽疾。”
头靠向窗栏,他闭上眼只想静静一会儿,心并不静,所以渴望能平静,平静如一潭死水。
听见他均匀的酣睡声,元婉蓁轻轻起身,靠在窗栏边望出去,满天的星又密又忙,墙边的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凉风轻轻地吹拂她的面容···
许久回眸,她微微一叹,倚在他耳畔轻声:“此凶非彼凶,仅危季妙霖之上女。”
慕容策睫毛轻颤,她抬手触摸他的眉宇,一点点下滑到他的唇瓣,她依旧轻语:“想必夫君的消息只有五字,金雀乃凶兆,如臣妾所料,每人的消息都不一样,夫君可要小心应付,切莫轻举妄动。”
说完,拉来一旁的丝被为他搭上,起身走出去将房门轻轻合上,这一刻,他睁开了眼,脸上渐渐浮起酸涩与不安交织的神色。
游廊漫行,银白的月光洒向她浅笑的面容,慕容策,算是感激你对我父亲的情义。
第二十三章 青楼缕茹
躺上床榻,竟是难以入眠,她坐起了身,屈膝卷缩在床沿,想起玄景王的狠绝,剐身再是多痛,始终及不上苏予染心中的痛,直叫人心寒,更让她害怕。
如今慕容策这分情意,逼得她卷入这场残酷的皇权争夺之中,她心中懊悔渐渐涌来,似乎不该将消息告诉他,如此,怕是再也避不开了。
她躺下身子轻叹,不知这样的试探,猜忌,斗争,还要多长的日子才会结束,又是谁,最终踩着森森白骨而上。
渐渐入了梦乡,眼前绿树成阴苍翠欲滴,湖水波光潋滟清澈见底,蔚蓝的天空中,相嵌着一朵朵洁白无瑕的云朵,微风中,一只只五彩蝴蝶伴随着柳丝一并飞舞,世上再没有如此绝美的风景···
天色渐渐起了鱼肚的微白,缓缓睁开了眼,神色中染上一抹失意,她嗤笑一声,那样的世外桃源也只会在梦里了。
清晨的空气丝丝清冷,散落在地的梧桐叶上还带着未去的晶莹露水。
澈倾伺候她洗漱之余问来一声,“小姐,昨夜总是叹气,可是心里有事儿?”
“无事。”元婉蓁看她一眼,拿锦帕擦拭,垂眸轻语:“以出世之心做人,以入世之心做事。”
“小姐这是怎么了?”澈倾不解看她,元婉蓁放下锦帕,问道:“昨夜又喝了酒,殿下的伤势可还好?”
澈倾盘起她的青发,说道:“适才殷管家领着大夫去了书房,估摸着殿下的伤势重了些。”
“如此甚好,你去递个信儿。”她脸上有了笑意,随之嘱咐道:“煊绍每日辰时都会出府,所以你必须赶在他离开之前回来,明白吗?”
“我明白。”澈倾点头,继而惊诧道:“小姐要哪儿?”
“会一会故人。”她透着镜子看澈倾一眼,澈倾转一转眼珠子:“温然?”
元婉蓁拿出一支紫虞钗,“别问了,赶紧去吧。”
“好。”澈倾点一点头快步离开。
大约半个时辰,澈倾回了房来,元婉蓁就将颈上的月上石带子狠狠扯断,而后两人便朝府门口走去。
“王妃。”
走至前院,煊绍正欲出府,见元婉蓁便行了礼。
“煊主领是要出去办事?”
“是的。”煊绍微微低头,继是抬眸看她一眼,疑问:“王妃要出府?”
元婉蓁将月上石置于他眼前,难过的说道:“本妃不小心给弄断了,想去街市寻那商贩子,看能否将它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