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璟听了脸色一变,他是天子骄子,燕王是皇子,身份尊贵,什么女人找不到?这几年虽然没有娶妻,但李璟一直在物色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媳妇,本来这个人选,是要在大臣,而且是重臣里挑选,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燕王居然会看中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岂不是丢了皇家颜面?如果朝中群臣知道,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高泽微微弓着身子,没有说话。
杨琏再度道:“陛下,微臣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接受了陛下的赐婚,是欺君大罪,还请陛下降罪。”杨琏说的,只是欺君大嘴,却对殴打李弘冀一事不上心。
李璟冷哼了一声,刚才燕王哭诉,李璟还有些不信,但此时杨琏已经承认,虽说事情有些差别,但欺君、殴打燕王是逃不掉的。他爱惜杨琏是个人才,但这两个大罪,可都是要杀头的啊,一时让他为难。
杨琏拱拱手,道:“陛下,微臣做了错事,还请陛下责罚。”
“责罚?你让朕怎么责罚?杀了你?”李璟冷哼了一声,目光锐利地看着杨琏。不管怎样,殴打燕王,是大事,李璟不可能将此事揭过。不然,皇室那边怎么交代?
“微臣该死。”杨琏说道。
李璟狠狠地瞪了杨琏一眼,喝道:“你先回府,静待朕的处置。”
杨琏拱拱手,再度施礼,退了下去。
李璟踱了几步,摇头叹息了一声,道:“竖子,不可教也。”也不知道是在说杨琏还是李弘冀?
高泽跟在身后,心中为杨琏担忧,但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倒不好帮杨琏说话,只得闷闷地跟在身后。
李璟想了又想,觉得心中有些乱,便迈步走出了御书房。这时太阳已经西斜,阳光照在身上,格外舒服。李璟慢慢在院子里踱步,享受着。半响,这才问道:“高泽,这件事情当真让朕头疼啊。”
“陛下,杨琏有欺君之罪,更是殴打燕王,这他也承认了,老奴以为,当罚。”高泽说道。
“罚?难道真的砍了他的头?”李璟摇摇头,苦笑了一声。
“这,按律自然是当斩,不过,陛下仁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陛下罚他俸禄,剥夺官职,将他贬为庶民,都是可以的。”高泽说这话的时候,却用余光观察着天子的表情。
李璟没有说话,始终没有做出决断。
燕王府,李弘冀已经回府。离开御书房之后,他去找了钟皇后,又哭诉了一番,想要用亲情打动母后,博取更大的利益。钟皇后看见儿子被伤,自然是心疼无比,好言安抚了一番。当她知道是杨琏的时候,心中也有些踌躇了,只得让李弘冀先回府,这件事情,他自然会与天子商议。
李弘冀刚刚回府,朱令赟匆匆走了过来,道:“殿下,孙宰相求见。”
“来的正好。”李弘冀心中想着,忙赶去大厅去见孙晟。
孙晟此来,显得忧心忡忡,他是今早得知陛下已经下了圣旨,要将怀柔公主嫁给杨琏,齐王与杨琏的关系本来就亲密,如今成为翁婿,关系自然更加密切。作为政敌,这是孙晟不愿意看到的,可惜圣旨已下,断然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那么,面对齐王与杨琏,孙晟、韩熙载、燕王等人,将要如何做?如今齐王被封为皇太弟,是大唐的储君,一旦天子百年,齐王就可名正言顺,继承王位。政治斗争,往往比战争还要来的残酷,因为在战场上,明刀明枪,尚有躲避的机会。可是政治斗争,凶险莫测,谁知道在什么时候,敌人会突然发动袭击?齐王一旦登基,燕王的日子必然不好过,甚至有可能被杀死,而当初支持燕王的孙晟、韩熙载等人,下场必然是悲惨的。
孙晟看得很清楚,想的很明白,所以早上处理好了政务之后,便立刻来找燕王商量事情。
燕王一进来,孙晟愣住了,因为此时的燕王很是狼狈,身上的袍子很脏,而且脸上还有伤痕,不由让孙晟吃了一惊,忙道:“燕王,你这是怎么了?”
李弘冀也正打算与孙晟商量如何对付杨琏,当即将事情说了一遍,与给父皇李璟的说法一致。
孙晟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杨琏,当即一拍大腿,笑道:“杨琏小儿欺君之罪,又殴打燕王,如今铁证如山,足以将他入狱。”
李弘冀摇摇头,道:“此事我已经禀明父皇,可是父皇没有表示。”
“燕王莫急,杨琏虽然无礼,但毕竟是朝中二品大臣。毕竟没有着急,想必是不想打草惊蛇。但绝不能让他逃走。老夫的意思,是要大理寺去捉人。”孙晟笑道。
“大理寺?”李弘冀问道。
“燕王,大理寺是萧俨执掌,此人公正不阿,不畏强权,让他去捉杨琏,是最好的人选。”孙晟握紧了拳头,真是幸运,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来枕头,怎能不让他开心。
李弘冀点点头,大理寺卿萧俨他有印象,此人曾经还得罪过父皇,可见他是一个硬骨头,让他去捉杨琏,那是最好不过了。想到此,李弘冀忙道:“好,就这么办。孤这就去大理寺找萧俨。”
“老夫也去。”孙晟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忙道。
“走!”李弘冀大喜之下,话也说的简单起来,两人立刻离开了燕王府,朝着大理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