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认为当初芳芳是同情你才帮你夺回潘多拉吗？”

素意沉默。

“或者，你认为她对你的同情值得她为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吗？不说后面她自己遭遇的，前面夺回潘多拉的战斗，是我带的队，牺牲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

希雅往前逼近了一步，声音压抑：“你认为潘多拉交给林格，和交给她，会有多大的差别？”

素意整个人绷紧了。

她想过的，她怎么会没想过呢？

在她发现芳芳为了帮她夺回潘多拉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后，她确实怀疑过自己究竟值不值得，可是这一切怀疑在她释放潘多拉后就荡然无存了。

不管芳芳当时那么拼命抢回潘多拉是为什么，事情都已经发展到那个地步了，她们被死死的绑在了一条船上，再多的怀疑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现在，她忽然发现，事情好像又回到了百年前的节奏上。

她发现了林格的阴谋，找芳芳求助，芳芳帮她夺回了潘多拉。

可事实上，当时的潘多拉已经是一个武器，谁拥有，谁就瞬间拥有世界舞台上的话语权。芳芳当时的天赋公平党正好在瓶颈，她给她提供的不是一个动手的理由，而是一个新的武器。偏偏她当时只注意到芳芳夺回潘多拉后直接交回到她手上，而没注意到……

其实她当时已经加入了天赋公平党了。

这等于芳芳拥有了潘多拉。

彼时她手下的可不是林格那群半路出家的科学家，而是潘多拉的缔造者之一，她完全可以做林格想做的事情，而且比他们做得更好更彻底。

当时世界上说她们是恐怖组织，其实不无道理。

只是她自己没意识到，因为她夺回了潘多拉，她就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了。

但是这次……

“谁出的主意，做出亚当？”希雅问她，她眼中的神色，仿佛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素意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抱歉，这次，是我提议的。”她眼看着希雅漂亮的瞳孔忽然放大，无奈的耸耸肩：“是我想做亚当，我确信我们需要震慑性的力量，否则至少在我们有生之年，我们不可能看到夙愿达成。”

希雅咬牙：“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子做，你和当年的林格有什么两样？”

林格……素意被这两个字攫取了心神，她紧抿着嘴，忍住从胃部到喉头一连串的痉挛恶心。

发现她的不适，希雅连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我明白，你说得对。”素意勉强的笑了笑，“抱歉，是我没学好。”

“不，她完全可以提醒你这点，但她没有，你的想法正中她下怀！”希雅冷声道，“全人类都担心历史重演，但其实绝大部分人并不清楚究竟他们害怕重演的是哪段历史。可我知道，苏伊！我知道哪段历史重演最可怕，就是我们重新把选择权交给了一个极端的人，而再次与那些我们希望平等对话的人切断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桥梁！”

……可这个极端的人想和我一起为你打开一个新世界，就算为此死了也可以。

素意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希雅的眼眶有一些发红，她也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疲惫：“当初……你对芳芳那么忠诚，是个意外。”

素意倏然抬头。

“潘多拉症状被发现后，你是不是曾经想站出来？但是被芳芳阻止了。”

“……是。”

“是卡辛要芳芳稳住你……”希雅道，“我们需要开战的理由，交出你会结束战争。但后面，战局失利，芳芳却变卦，不愿意把你交给敌人。卡辛就带了人要去抓你，但被陆垚发现了。”

怪不得她被陆垚带去冷冻的时候，芳芳的表现那么狂怒……她推翻了原本的所有计划来保住她，可是她却背弃了她……这真的是一场背叛。

“陆垚确实一直在找我，想获得我的帮助，我都没有回应。但确认卡辛要擅自动你后，我意识到，我们五个人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听陆垚的，停止战争，保住你，挽回错误……”

“所以你杀了卡辛？”

“所以我杀了卡辛，启动了冰冻计划。”

而现在，她解决了潘多拉，又做出了亚当，并决议要把它交给芳芳保存，寄希望于她在暗处能够帮助希雅带领女性走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在希雅看来，这一切就仿佛给当初瓶颈期的芳芳送上了潘多拉，一个绝妙的武器，一个强力的威慑。

这就好像是一个莫比乌斯环，旋转、变化，却最终回到原点，周而复始，永无出路。

第138章 冷战

出乎众人在初来乍到时对陆垚和希雅残暴的姐妹情的理解，第二天之后, 两人就进入了近乎冷战的模式。

素意还真的睡在实验室了, 希雅也真的鸠占鹊巢, 但其实两个人基本没有碰面的时间。

虽然每个人的时间自由, 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会在差不多时间聚到餐厅吃早饭, 那个时候起唯二的两个女性就已经没有了丝毫言语和眼神的交流，吃完后素意礼貌的和所有人道了别，转身就进了实验室。虽然不至于让人觉得冷淡，可又明白这绝对不是希雅在的时候该有的态度。

以至于每次两个人同框，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战战兢兢, 左看右看。

于是节奏果然就变成了，素意在实验室闷着不出来, 希雅在外面过着苦行僧一样的修炼生活，她还是沉迷于健身不可自拔，每天不是在健身房就是在去健身房的路上，偶尔到游戏房玩玩那些拟真游戏, 或是跟团跑了出去过一把打猎的瘾，但每次回来, 睡前饭后, 总要“锻炼消食”。

人们就逐渐明白，即使希雅在峡谷大门外的表现, 明摆着是愿意无脑保护陆垚为她两肋插刀，即使为此再次引起世界舆论的轩然大波和唇枪舌剑也在所不惜。但是就性格和爱好来讲，这两个女人还真的完全就是两条平行线, 没有丝毫交叉的地方，要不是当年伊甸园把她们聚集起来，两人这辈子估计都没认识的机会，更不可能成为朋友。

有时候男人们聚在一起聊到这个，很是感慨，这一代人基本都是从艾兰妮那一辈的音容笑貌下走过来的，他们都觉得女人全部都是柔情似水，碰面总能找到共同话题，聊着聊着就笑靥如花。却不想醒来个陆垚和希雅，在艾兰妮那一代，几乎找不到对照的模板。

连施老大有时候都手足无措，别说那个外精内蠢的西泽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