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东阳在九娘面前停下来,眸中带着淡淡的温柔笑意的看着她,低笑了一声,道:“不是吃早饭了么,你怎么还站着不走?”
九娘上前两步,挽住楚东阳的手臂,轻声道:“相公真是个严厉的头儿,把他们管教得服服帖帖的,弟兄们跟在你身后连大气的不敢出。”
楚东阳挑起一边眉,低头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九娘耸耸肩,道:“相公不笑的时候,看着挺凶,挺让人害怕的。”
楚东阳愣了一笑,轻笑了一声,抬手勾住九娘的下巴,道:“我对着你时,可没有面露凶相吧?你似乎也没怕过我!”
自她病了在床上躺了三日,醒来之后便换了一个人,不仅敢与他直视,甚至还敢对他大呼小叫,一点也不怕他。
九娘偏着头认真想了想,似乎自己真的没有怕过他,可能是他并没有在她面前露出真正凶狠冷硬的一面吧?
九娘扣紧他的手臂,仰着脸笑着道:“相公确实没有对我凶狠过。继续保持,可不能时间长了就对我越来越坏。”
楚东阳伸手捏着九娘的鼻子,道:“说吧,你找我有何事?”
九娘耸了耸鼻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压低声音对楚东阳道:“相公,方才在厨房听二嫂说,杨德大哥早上去田里摘菜时,看见一名陌生男子一瘸一拐的走出咱们村,浑身是血,似是受了挺重的伤……你说,是不是昨晚弟兄们没清理干净,逃跑了一个?”
楚东阳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很快便舒展开来,他握住九娘的手,低笑着道:“且让他跑!”
楚东阳心中微凛,若不是九娘现在说起,他不知道还有人活着逃跑了。
九娘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压低声音问楚东阳:“莫不是故意让他跑的,想放长线钓大鱼?”
“知道就好。”楚东阳抿着唇笑了笑,便拉着九娘往饭堂走去:“走吧,去吃早饭了。”
“好!”既然楚东阳这么说,九娘悬着的心便放下来了,她笑吟吟的点头,跟着楚东阳一块儿进了食堂。
……
中午时候,楚东阳带着弟兄们正在木匠房里干活儿,九娘在一旁指导,只动嘴不动手。
村长面色凝重的站在木匠房门口,朝里面喊:“东阳,你出来一下,叔有事儿找你。”
九娘心下疑惑,不知道村长为什么会突然找来,且神色凝重,想来是没好事。
九娘与楚东阳对视了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相公快去吧!看样子不像是好事。”
楚东阳反手拍了拍九娘的手背,无声的安抚她,这才起身朝外面走去。
村长没叫九娘出去,楚东阳也没有带上她一块儿,九娘便没有跟出去,可心里又很是好奇村长找楚东阳所为何事,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绝杀”的弟兄们耳力都好,即便没有跟出去,他们也能听到村长跟自家老大说话的内容。
九娘没有这样的好耳力,竖起耳朵、伸长脖子,却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她扫了周围的弟兄们一眼,迟疑了片刻,便走到小成身边,道:“小成,你听到他们俩在外面说啥了吗?”
小成心里咯噔了一下,顿了顿才抬眼看向九娘,然后用力的摇摇头,一本正经的道:“嫂子,我正在潜心研究这玩意儿,没注意听。”
没注意听?骗谁呢!自楚东阳走出木匠房,这里面的人哪个不是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怎么可能会没注意听?分明是想告诉她听!
可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越是不想说的,就越是吸引人想要知道。
九娘睨了小成一眼,小成心里哆嗦了一下便立即道:“或许他们听到了,我帮嫂子去问问。”
小成都没说,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说呢?
九娘轻哼了一声,扭头边往外走边道:“算了,不为难你们,我自己去听就是了。”
既然这么光明正大的在门口说话,毫无避讳,那说明他们俩的谈话内容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她过去凑凑热闹也没关系的吧?
可等九娘走过去时,他们已经说完了,村长匆匆跟楚东阳说了句什么,便快步离开了。
九娘有些傻眼了,一句话都没听到,怎么就走人了?她看了看楚东阳,然后张着嘴看着村长匆匆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楚东阳掸了掸自己的衣裳,好笑的看了九娘一眼,道:“你怎么出来了?”
九娘忍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便问:“相公,村长跟你说了些啥?”
“没事。”楚东阳耸耸肩,然后揽着九娘的肩头,道:“走吧,进去继续干活儿了。”
九娘站着不动,大有“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架势,她道:“相公,是不是跟昨晚的事儿有关?”
楚东阳轻轻挑了一下眉看着九娘,随后便敛了敛脸上的表情,认真的道:“嗯!杨善大哥在村东头的岔路那儿发现有人晕倒了,满身是血,便回来找人去看。大伙儿赶过去没一会儿,便有官差来了,说咱们村发生了命案,要严查此事,还将杨善大哥和其他在场的人都带回衙门去问话了。村里的乡亲们人心惶惶,村长也头疼此事,便来找我帮忙想想办法,至少先将乡亲们放回来……”
九娘不由得一惊,没想到事情搞成这样,竟然惊动了官府。
官差那么巧的出现,是有人报官,还是有人故意谋划的?
现在让官府介入,必然将事情闹大,若是官府执意要严查,那昨晚之事很有可能被查出来,到时候大家还能在杏花村安然的过日子么?
九娘抿了抿唇,抬眼看向楚东阳,道:“介入此事的是县衙吗?相公与县令大人可有交情?若是可以,便去试试也无妨。”
九娘不希望让杏花村的村民们受到牵连,若是到了县衙被用刑逼供,那可如何是好?
楚东阳淡淡的道:“我与县令大人并无交情。”
楚东阳常年在西北关大营,若说跟当官的有交情,那也是跟京中的几位大官有交情,与这县令却只有一面之缘。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么鲁莽的上门求情,也不知道县令大人会不会卖楚东阳一个人情。
“那该怎么办?”九娘眉宇紧皱,一脸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