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这边变成了阴阳天,前方阴云密布,后方阳光普照。
渺修师父呢?好不容易等皇帝舍得放人了,刚迈出武勋殿,就见一个小太监鬼头鬼脑的跑过来,“观主安好。”
渺修长眉微敛,止住脚步问,“小公公有事?”
等小太监把话一五一十的说完了,抬头一看,哎呀妈呀,渺修观主的脸冷得跟那冰碴子似的,“...观,观主?您没事儿吧?”广袖迎风,雪白的道袍被风鼓动,深沉的眸子不知看向哪里,“知道了。”
渺修是什么人啊?风雨不动安如山的人物,愣是被云端的所作所为激得脸都白了。
回到净一观中,天都已经黑了。渺修站在被烧得一塌糊涂的塔室内,紧抿着唇,令云跟在师父后头,满脸害怕,“师,师父.....”
渺修没有应他,雪白的袍角垂落到地面上。渺修蹲下来,自角落中捡起了一根长发。将发丝放到光亮处细细的端详,一丝流光自发上滑过,渺修冷着眼用帕子将那跟头发收好:这是你逼师父的.....
令云忐忑不安,不知道师父这怪异的举动是何意。
渺修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自己去经堂领罚吧。”
端端靠在车围子上睡觉,还真就一觉睡到了天大黑。
她睡醒的时候,大军已经在生火造饭了。她有点懵圈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掀开盖在身上的披风噔噔两下就跑了出去,看了一圈全都是不认识的人。
士兵们纷纷抬头瞧她,过一会儿又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醒了?”张锐走来,老远就看到她了。
端端揉揉眼,这时候脑子才转过弯儿来,声音哑哑的,“我要去找哥哥。”
张锐说,“你别去了,王爷忙着呢。”把手上的饼和粥在她眼前晃了晃,“来,坐下吃点东西。”
张锐这会儿可没说错,王爷真是忙呢,自从大军扎营开始,就没见他停下过,连士兵帐子扎的紧不紧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亲自到处走走看看。
张锐还纳闷儿呢,以前也没见王爷这么爱操闲心呀。再说,一群大老爷们的,就算露天也能睡。
不过再一深思吧,忙点好,忙点好,一忙起来他就会分分心,不会老沉着个脸了。
说张锐这个人吧,有时候看着可机灵了,可是今儿怎么就这么榆木脑袋。你不给庄王爷台阶下,庄王那不得自己找台阶落脚吗?
端端喝一口粥,没什么胃口,心里烦闷。
张锐正跟她说着话呢,眼角瞥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往这边来,那走路的姿势怎么看着这么像王爷呢?直到正狼吞虎咽的士兵们突然站起来,齐吼吼的喊了声,“王爷!”
张锐和端端脑子这才清明了,哇靠,还真是王爷!怎么跑到大后方来了?
张锐怕担责任啊,如临大敌似的。一把将端端塞进马车里,背靠着车门站着,嘿嘿一声,“王爷,您忙呢....”
庄王爷瞪了他一眼,胆子够肥的啊。
“张锐你干什么呀?”她刚才明明听见有人喊王爷,端姑娘这可就坐不住了。
她在车里想出来,可张锐背对着她死命扯住车门帘子。小张儿对着王爷一笑跟哭似的,“爷.....”
“张锐.....”王爷阴森森的笑着应道。
“....呵....呵呵...”对不住,保不了你了,张锐撒了手,端端一下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这俩冤家,总算是见着面儿了。云端看着他,庄王爷也皱着眉瞧她,两人怪怪的,张锐立马躲得老远去。庄王爷负着手站在她眼前,端端觉得这人真坏。
庄王还醋着呢。见不着人的时候,心里猫抓火燎的,一个大老爷们想了半晌的辙,才想出这么个臊人的主意。还查看帐子呢,查看个屁,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理由过来?可见着她了,瞧瞧她那委屈的眼神吧,心里的火气又噌得一下子窜上来:怎么的?你离家出走还委屈了?
王爷哼一声扭头就走,连句解释都不给老子吗?
端端见他走,跳下马车就跟上了上去。鼓着腮帮子,盯着王爷的后背,他步子大,端端毕竟长得小,一会儿就被落下老远。她赶忙气鼓鼓的小跑几步追上去,庄王爷余光瞥见身侧跟了个小个子,总算是心里舒畅了些。渺修算个屁!
两个人也是古怪,谁都不理谁,各自较着劲。
那没办法,张锐也得跟上去啊。他自觉的离这俩人儿远远的,跟在后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人般配,一样的臭脾气!
前方有信兵,策马疾驰,送来小凉国的加急信,庄王爷拧着眉进了营帐,“张锐,叫人给她弄些吃的。”
“欸。”张锐高声答应着,瞧瞧,这不是挺好的嘛。端端不情愿的站在边上,脚尖杵着地上的土窝窝,他拐拐她,“走吧姑奶奶,王爷发话留下您了。”
谁知道话头一转,她仰着头问,“加急信,是不是催他快点去打仗的?”
“行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想想吃什么吧先。说好啊,军队里可没什么好吃的,不像在府里那样享受。”
“他不会找机会再把我送回去的吧?”谁说她傻来着,她聪明着呢。
张锐一愣,有可能!
“....男人行军打仗,带上个女子确实不妥。”张锐嘀嘀咕咕,自言自语。
端端眨巴眨巴眼,她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秋夜微凉,端端拢了拢衣襟,跟着张锐走。
“张锐。”
“干嘛?”
“马骏真的做火头兵去了?”
“那还有假?总不能白收留他吧。”
她点点头,“这样啊。”
“你问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