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十仰着脸瞪着一对乌溜眼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墨远会心一笑,将信纸放下,准备给阿十写一封回信,刚提起笔,目光落在一旁的玉簪上,动了将玉簪捎在信中还回去的念头,只是这玉簪瞧着应是贵重之物,似乎还是当面归还较为妥当。
墨远只好将念头压下,搁了笔拾起玉簪,打算好好收起来。
除了收玉簪,还得找个好一些的见面礼送给新来的师弟,墨远暂时放下写回信的事,起身走到里间,打开衣箱取出里面一只匣子,将玉簪仔细收好,想着自己还有些压箱底的好东西,便开始逐个衣箱翻找。
这一找就发觉不对劲了……
半刻钟后,豆子被叫了进去。
墨远从衣箱里取出一件笼着轻纱的深色宽袖大袍,拎在手里抖了抖,问道:“这是谁的衣衫?”
豆子差点脱口而出“当然是二公子您自己的呀”,好在反应还不算太迟钝,赶紧将滚到嘴边的话咽进去,磕磕巴巴道:“不……不知是谁的……大……大公子临时放在这里的兴许是忘拿了……”
对!一切都是大公子的错!我什么都不知道!
墨远挑眉,伸手又扒拉出一堆相似的轻飘飘的大袍子,打量几眼后嫌弃道:“穿这种衣衫是要上天么?说好听点叫飘飘欲仙,说难听点叫伶人起舞,谁这么想不开?”
豆子咽了咽口水,一头冷汗:二公子您快别说了!
墨远又走向另一只衣箱,从里面翻出几件同样宽大却明显多了几分人情味的常服,继续嫌弃:“这又是谁的?看倒是能看,不过做这么宽大干什么?瞧这身量也不胖,怎么光胖了个肚子?”
豆子欲哭无泪:这是您怀身子的时候穿的啊!
墨远抬眼看他:“问你呢,这又是谁的?”
豆子眨眨眼,一脸无辜:“大公子放在这里的。”
墨远看了他片刻,收回目光,又走向第三只衣箱,从里面翻出几身利落的长袍,提起来在自己身前比划一番:“这些看着倒是不错,但穿的人比我高一些,必然也不是我的。”
豆子张开嘴。
墨远道:“好了别说了,我知道,又是大公子放在这里的。”
豆子:“……”
衣箱里还有许多眼生的衣衫,但瞧着颇和墨远的胃口,比划后似乎也挺合身,墨远看着这些衣衫,隐隐觉得它们就是自己的,或许……自己并没有七年不归。
豆子看着他陷入沉思的侧脸,一阵心惊肉跳,不禁暗骂自己太蠢,竟然没有提前将这些衣衫藏起来,不对,都怪大公子,那么大的事都不提前和大家通个气,想藏也来不及啊!
墨远将手里的衣衫丢下,转头冲豆子轻轻一笑。
豆子头皮发麻,心口惴惴。
墨远走近他,伸手捏住他脸上的肉,嗓音异常温柔:“豆子,你任大公子随意折腾我的衣箱,你可知错?”
豆子差点哭出来:“豆子知错!”
“那我怎么罚你好呢?”墨远思忖片刻,扯着他的脸慢慢道,“既然你对大公子言听计从,不如以后就去伺候他吧。”
豆子放声大哭,也不知是伤心的还是疼的:“二公子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赶我走!”
墨远见他哭得伤心,又有些于心不忍,叹口气松了手,在他挂着眼泪的脸上拍拍:“算了算了,不为难你了,我去找那两个混蛋去!”
说着抬脚走出门,走了没两步又走回来,从衣箱里翻出一只针袋塞进袖中,重新走出去。
豆子看看他的背影,再回头看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箱,一边抽噎擦泪,一边犯难,不知道要如何处理那些衣衫,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怒二公子。
那头墨远径直走到覃晏的小院,走进院子在门上“哐哐哐”一通砸:“老三!你给我开门!”
小厮跑过来道:“三公子出去啦!”
墨远不理他,继续砸门:“快出来!再不出来我自己进去了!”
小厮急忙道:“真出去了!三公子说四公子初来乍到,连换洗衣衫都没有,他就拿了几身走了。”
墨远回头看他,弯着眼笑了笑:“不会是听说我来了,特地避出去的吧?”
小厮一阵心虚,睁大眼诚恳摇头:“绝对不是!三公子真的去了四公子那里!”
墨远不信,抬脚将门踹开,在小厮目瞪口呆之际冲进去飞快地找了一圈,果真没找到人,只好又走出来,直奔四师弟唐塘的住处。
走到半路,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墨远飞身上树,越过茂密的竹林看向另一头,与察觉到动静抬头的鹊山和覃晏恰巧撞上视线。
鹊山一向爱面子,明知墨远来者不善,却还是硬要摆出一副潇洒从容的气派,笑道:“二弟你怎么才来!再晚一点四儿要去师父那里了!”
覃晏却颇识时务,转过身拔腿就跑,只留了一句话随风落下:“突然想起来四弟那边还需要我帮忙!”
鹊山咬牙切齿:“……”
墨远飞身而来,轻飘飘落在鹊山面前,微笑道:“师弟有一事不明,需要向大师兄请教。”
鹊山瞥一眼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竹枝,呵呵干笑:“什么事?说来听听?”
墨远看着他,笑容一收,抬手挥着竹枝就朝他身上狠狠招呼过去。
鹊山早有防备,忙扯下几片竹叶迎击,同时飞身后退,语重心长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咱们心平气和慢慢谈嘛!你这是谋害同门师兄大逆不道啊!”
墨远飞身追过去,竹枝挟着劲风呼啸而至,皮笑肉不笑道:“你给我说清楚!我衣箱里那些衣衫是谁的!”
鹊山侧头避开他的攻击,劈手将他竹枝夺过去扔掉,见他抬掌袭来,忙举臂格挡:“还能是谁的,当然是咱们已故四师弟的……”
“放屁!”
“哎哟你看看你怎么口出秽言呢,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四师弟才入师父门下,哪里又来一个四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