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毕三枕在叶习晴手臂上,轻声道:“阿娘生下我时,见是一个女娃儿,害怕我跟她一样命苦,便找人算命。算命的告诉她,须得把我扮成男娃儿来养,直到二十一岁 才能恢复身份,若不然,大祸临身。阿娘信了他的话,且也知道,女娃儿在乡下会受欺负,上不得学,学不得武,将来一及笄,不管愿意不愿意,就有人来强讨了去 当媳妇。这么着,阿娘便带着我搬了地方,把我扮成男娃儿来养,谁也不告诉。待我十五岁,她又弄了药,让我按时服下,那药坏了嗓子,说话声音便有些沙,再沉 了声音,听着也就像是男子声调了。”
程毕三抚抚叶习晴的脸,接着道:“阿娘临死前,遗言便是让我设法回将军府,让程家认下我,另一个,却是要遵照算命先生说的,不管如何都好,须得二十一岁生辰后才恢复女儿家身份。”
叶习晴吁口气,又问道:“哪你每月?”
程毕三道:“我有药丸,一月服一次,所以……。但也因此,身子有点亏损,以后且得好好调理才行。”
叶习晴道:“你可真傻,回将军府了,有程万里护着,程太夫人疼着,就该说出实情,恢复身份才是。”
程毕三抚了抚叶习晴的头发道:“和阿娘相依为命多年,我习惯了听她的话,包括她的遗言。”
叶习晴在程毕三耳际轻轻一吻,怜惜道:“好了,以后就听我的话,由我来保护你。”
“我以为是由我保护你。”程毕三当惯了男子,口吻不改。
叶习晴“娇俏”一笑,把他圈到身上,笑道:“这一段,还真得由你保护我。”
程毕三这才想起各自的身份来,问道:“哪你呢,为什么要扮成女子?”
叶 习晴便说起自己的经历和苦衷。说完道:“祖父还在时,我必须继续扮女子,若不然,他一知道真相,恼将起来,定会上折子要求除了父亲的侯位,另让其它儿子袭 了。就是底下叔叔婶子们,也会落井下石,让我们大房的人再无颜面。最重要的是,父亲一定会怪责母亲,闹不好还会休弃她,说她哄骗他。”
叶习晴扮惯了女子,深知女子的苦,说起母亲来,也代她心酸。
程毕三握住她的手道:“以后有我呢!”
两人互诉衷情,再对看一眼,都感觉又是后怕又是奇妙。
再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和自己一样易了装,变换了身份。
叶习晴道:“你进房来找我时,难道没有想过,可能会发生什么吗?”
程毕三道:“隐约想过的,也隐约知道自己喜欢你。”
“当时我在你眼里,是女子啊!你还喜欢?”叶习晴试探问道:“莫非你喜欢女子?”
程毕三道:“你刚才不是知道了么,我是喜欢你,不管男女。”
叶习晴甜蜜死了,双手环到程毕三脖子上道:“说话一点不知道含蓄。”
程毕三低笑道:“女子也奇怪,明明听了欢喜,偏嘴里要抱怨。”
“喂喂,谁是女子呢?”叶习晴用额角抵一下程毕三的下巴,嗔道:“你以为你易了装,就真是男子了?这脱了衣裳啊,啧!”
“怎么样?”程毕三问道。
叶习晴娇羞起来,哼一声不肯再说。
程毕三心里感觉很满足,莫名觉得自己很爷们,心下更是暗暗发誓,要好好爱叶习晴,让她无忧。他移近床边,探手在案几上执了茶壶,端到床边,凑在叶习晴嘴边道:“喊了半天,你嘴唇可是干了,来,润润喉!”
叶习晴就着程毕三手里灌了几口茶,喉咙舒服了许多,推了推茶壶,让程毕三也喝。
程毕三把壶嘴对着嘴,也灌了几口茶,低笑着,语带双关道:“甘甜。”
叶习晴不由捶打程毕三一下。程毕三搁了茶壶,又询问叶习晴道:“累不累?”说着给她捏肩膀,神态全是宠爱呵护。
叶习晴这些年虽得家人宠爱,这份宠爱里,到底是藏了许多隐患,也藏了许多不可言说的痛苦,至这会,在程毕三这里,得到的才是一份完完全全的宠爱,不关身份,不关男女,只为宠爱她。
叶习晴感动着,心下知道,自己以后纵然恢复了男子身份,多年来养成的女子习惯和女子心态使她像个女子一样,希望有人这样疼着她。若换了另一个人,未必能完全接受她这样那样的习惯,而程毕三,全程接受,而她,也喜欢程毕三这样的性格。
从前,她其实幻想过娶妻生子,美眷如花,但隐约间,又有一丝不满意,现下这样,她是完全满意了。
程毕三倒是想起现实问题,道:“今晚的事,你那丫头也有主意?若不然,她见我来了,怎么就跑了,还一直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