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了一声,脖子上冒出四个深深的血洞。他手刨脚蹬,脸色变成深灰色,像是被什么咬住脖子,可我们看不见。
他一双眼睛怨毒至极,紧紧瞅着我,渐渐的两只脚不动了,身体打挺,死在当场。
张宏两脚发软,紧紧拉着我的胳膊。说来也怪,纸人张一死,我全身的寒意顿时消散,只感觉屋里闷热难当,浑身汗哗哗流。
这本来是值得庆幸的事,可我看到纸人张死不瞑目的一双怪眼,心口窝像是压了千斤巨石,上不去下不来,堵得难受。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来,一股强烈的腥气散发过来,我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只看不见的大猫似乎在朝着我们走近。
我和张宏在强大的压力下瑟瑟发抖,不敢动一分。
门外的人问:“你们是谁?”
张宏吓得不敢说话,我勉强道:“我,我们是村民。”
那人轻笑:“如果不是你们刚才帮我杀了老张,我还错以为你们是同伙呢。如果是同伙,你们今天也得一起死!”
“不,不是同伙。”我口干舌燥:“纸人张用法术害我,我今晚是偷着报仇来的。”
那人念动咒语,大猫的影子不见了,想来是撤了法术。他淡淡道:“你们走吧,从哪来回哪去,我不为难你们,今晚的事也不要说出去。”
见他没有敌意,张宏胆子大了:“前辈,你是哪位,能认识一下吗?”
那人笑:“你们两个真是不知死的鬼。刚才老张死的时候,怨气难消,眼睛直直地盯着你们两个,他要把自己变成厉鬼,以后缠死你们!”
正文 第八章 三舅
我和张宏害怕了,赶忙叫着前辈救命。
外面那人说:“今天算是咱们有缘,你们先走,我来善后。出了这道门,今晚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我保你们平安。”
我和张宏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多呆。
从棺材后面出来的时候,我往里面看了一眼,全身毛发俱竖,棺材里躺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竟然是一具干尸。问题是无法确定是不是人。大概能有两个婴儿的长短,大脑袋,小手小脚,胳膊和大腿就跟面条那么细。干尸眼眶深陷,形成两个黑洞,简直就是个类人的怪物,吓不吓死人了。
张宏脸色吓得发白,推了我一下,低声说:“木头橛子。”
那木头橛子还在供桌上,我赶紧一把抄在怀里,对他使了个眼色,我们两个战战兢兢推门出去。
院子里冷冷清清,看不到人,月光惨白,我们不敢细看,低头出了院子,狂奔而去。
等下了山坡,张宏突然胆子大了,说要不咱们杀个回马枪,回去看看那位前辈干嘛呢。
好不容易逃出虎口,我心有余悸,哪还想节外生枝,劝了他两句,连夜回到村里。
到家第一件事,我在后院把木头橛子淋上汽油,点火烧了。看着它变成一堆黑灰,我长舒一口气。
回到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今晚的事,每个细节都透着那么离奇。
过了两天,村里没有任何反常,雷帅也恢复了健康,只是人没什么精神,成天蔫头耷脑的,没了往日的活泛劲。我想知道纸人张后来怎么样了,又不敢乱打听,看老雷头没什么反常的表现,只好把疑惑藏在心里。
这天是周末,我和妹妹还有妈妈在客厅里唠嗑,就听到“唔哇唔哇”的警报声。我蹲了一年大牢,对这个声音特别敏感,一听着就哆嗦,这是有警车开进了村里。
我一时说不出话,心跳加速,妹妹看我,疑惑地说:“哥,你咋了,脸都灰了。”
我没了谈兴,来到二楼推窗去看,老远就看到警车停在村道上,旁边围了一大群村民。我心里有鬼,不敢去看热闹,在屋里坐卧不宁。
我想了想,给张宏打了个电话,张宏也有点不安,问我这些警察是来干什么的。我说道:“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但是以防万一,咱俩要统一口径。”
我和他研究了一下说辞。放下电话我深吸口气,希望这次能够过关。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正坐在客厅发愣,妹妹从门外引进来两个警察。我心里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赶忙站起来,忽然想到不能太慌张,便强装镇定请他们坐。
两个警察公事公办先介绍了一下自己,他们都是附近镇上公安局的,有个老警察问我:“你三天前的夜里出去上哪了?”
三天前正是纸人张死的那天晚上,我眨眨眼,想不出来这警察怎么知道我晚上出去的。
旁边小警察不耐烦:“三天前的事你不会想不起来吧,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赶忙说:“那天晚上我和村里的张宏开车出去了。”
“出去干什么?”老警察和蔼地问。
我咽了下口水说:“我没有驾照,可又想开车,便让张宏开车到没人地方,我好练练手,就这么回事。”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老警察又问我在哪开的车,我一一都答了上来,这些都是提前和张宏对好的词。我小心翼翼问出了什么事了。
老警察道:“你认不认识张爱国?”
我茫然地摇摇头,这是真不认识。
老警察提醒:“他是你们村扎纸人的,专门卖殡葬用品。”
妹妹恍然,在旁边说:“就是纸人张。”
我心跳加速,强自镇定:“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
“那不对,”小警察说:“据你们村主任雷国强说,他和张爱国来过你们家,曾经看过你。”
雷国强就是村主任老雷头,他和纸人张确实来找过我。
小警察又给我看纸人张的照片,我装作恍然大悟:“哦,他呀,是来过。那天我热伤风,他们两个来看我,可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两个警察又盘问了一会儿,见问不出什么就要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