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当孤鹰坠落 初禾 2121 字 10天前

酒精泼在“血嘴”上,手掌条件反射地抽搐,连医生也皱起眉,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仅是眨了眨湿漉的眼。

“柏先生呢?”他木然地问。

“在处理努兰的事。”楚臻紧拧着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医疗组在,不得不将话咽下去。

努兰。

这名字像一条奢华亮丽的丝巾,看似轻盈无害,可当它被叠成一条绳的时候,足以杀人。

他就险些被这条“丝巾”杀死。

手掌撕裂得太厉害,得缝针。好在游轮上医疗设备完善,连紧急手术室都有,医疗组细致处理好他的手掌,正在这时,柏云孤出现在门口。

医疗组和楚臻识趣地离开,套房只剩下两人。

秦轩文直起身子,视线滚烫,却没有立即开口。

屋里所有灯都开着,亮堂到刺眼的地步,柏先生站在一丛光芒里,轮廓被打磨得极其深刻。些许阴影落在那双深沉安静的眸子里,浮光掠影一般,溅不起分毫波澜。

秦轩文垂眸,看了看自己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左手,手指很轻地抽了一下。

方才感觉不到的疼现在总算是涌出来了,缝合处像有许多颗小心脏在跳跃,疼痛密密麻麻地散开,连手腕都在颤抖。

他轻拧住眉,右手将左手手腕握住,顿感无奈。

上次也是这样,腹上的那道伤疤往日明明没什么存在感,见到柏先生后,被柏先生抱起来后,却忽然隐隐作痛。

这必然是心理原因。在这个男人面前,他的所有感觉、情绪都被无数倍放大。疼痛也好,欢愉也好,皆是刻骨铭心。

柏云孤深长的眼一扫,视线在他左手上略一停驻,然后走近,食指勾住他的下巴。

他的喉结滚了好几下,嗓子像是被从胸膛蹿起来的烈焰烧灼了,显得喑哑低沉,“您要惩罚我吗?”

柏云孤的目光极为柔和沉敛,“我为什么要惩罚你?”

“我……”他是坐着的,只能仰望面前的人。他坐得很端正,脊背像插了一把锋利的剑,而这把“剑”却往前倾斜着。

“我一时冲动打了努兰。如果不是明久及时赶到,我也许会拧断他的脖子。”他声音渐轻,冷汗在灯光下折射出内心的恐惧。他湿漉的眼睫颤了颤,抿唇,喉结再一动,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辩驳,“但是我不是故意将他推进锅里。我……我不知道他会跌进去。”

努兰后背的烫伤触目惊心。脸与脖颈上的伤迟早会好,可那片原本雪白玲珑的背是彻底毁了。

他开始结巴,眼珠频繁转动,眼神轻飘,右手不经意地捏成了拳头。

他在害怕。

“我知道。”柏先生却是淡然地笑了笑,手指在他下巴摩挲,然后转到他后颈,揉按抚摸。

他辨不出柏先生是什么意思,却被揉得很舒服,从出事到现在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与肌肉都缓缓卸了劲,一种难以形容的酥麻感从后颈散向身体的各个部位。

他在这种柔软的轻松中出了神,像一只沉迷于主人抚弄的兽,不由自主就将脸颊靠在柏先生的上腹。

“您不惩罚我吗?”他近乎呓语,贪恋此间的温存,又惦记迟早会到来的惩罚。

“如果你像上次一样,我会惩罚你。”柏先生说。

他犯了迷糊,想不起这个“上次”指的是哪一次。

就这么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柏先生说:“去洗澡。”

手上虽有伤,但这难不倒一位以伤为衣的雇佣兵。柏先生准许他使用浴池,他浸在温水中,发木的脑海逐渐风平浪静,才渐渐意识到“上一次”也许指的是迟幸那件事。

努兰与迟幸很像——柏先生口味单一,唯喜欢这样身世优越、身段娇柔的美人。今天的事与那一次也有几分相似之处。可上次他对柏先生撒谎了,迟幸楚楚可怜地自责他,他一句都没有为自己辩解,因而挨了惩罚。今日他向柏先生喊了出来,将那些酸涩的苦楚、叫嚣的绝望全都剖开,赤丨裸又难看地扔在柏先生面前。

血液好似在血管里倒流,沸腾的气息直抵咽喉。

既后怕,又庆幸,还有几分虽然很轻,却沉重如山的欣喜。

柏先生是相信他的。

他说出来了,柏先生就愿意相信他,不再惩罚他,还温柔地哄了他。

眼眶忽然红了起来,连瞳孔也泛起血色。仿佛剧烈的跳动已经不能满足那颗雀跃的心脏,要将血的颜色投射在视网膜上才肯罢休。

这份认知令他手足失措,站起时小腿发软,身体在浴池里轻轻晃了晃。

主卧开着灯,柏先生在里面。

他穿着衣裤分开的棉质睡衣,最上一颗纽扣都扣得严严实实,犹豫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来到主卧外的沙发上。

他打算睡在那里。

“进来。”柏先生却说。

他有些紧张,那闷痛的伤疤提醒着他——柏先生也许会看见。

主卧的灯光被调得很暗,柏先生穿着纯黑色的真丝睡袍,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眼半眯着,面容阴豫而又华美。

他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步步靠近,直到小腿贴在床沿。

柏先生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上来。”

他心跳如雷,乖顺地来到床上,既期待即将发生的事,又担心暴露衣料下的那道伤疤。

柏先生需要纾解,纾解的方式不仅一种。

他犹豫分秒,吻了吻柏先生的手背、手指,接着身子向下伏去,吻到下腹时,脸庞却忽然被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