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1 / 2)

瓜田蜜事 浣若君 2692 字 1个月前

再艰难的扭着脖子,郭嘉又贴唇,在夏晚温热热的,略着些淡淡血腥气的颊侧蹭了蹭:“孔成竹找不到咱们,怕是要对你阿耶不利,晚晚,凡人总会有生老病死,你阿耶若是走了,昱瑾会继位,甜瓜依旧是他的好外甥,我也会一直伴着你,这世道会变,但改变的不会太多,因为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按理来说,在发现他不见的时候,郭旺就会采取行动了。所以,此时李燕贞或者已经死了。

必不得已动手除掉老丈人,郭嘉别的不怕,唯独怕夏晚会伤心。

她这一生并没有得到过什么,反而一直在不停的失去。才找回来的父亲,其实是叫他弄病的,如今很可能因他的下令,已经死了。

她应当永远都不会知道凶手是谁,但郭嘉心里总会愧疚,毕竟她的伤心和痛苦,失去亲人后的撕心裂肺,都是真实的,是他一刀一刀,划在她心上的。

夏晚埋头在郭嘉颈窝里深嗅了一气,道:“带我回水乡镇吧。”

第157章

幸好只是普通的细支铁箭,也只伤到了左臂,但是孔成竹的脖子叫公主给拿佩剑划破了,血是从他脖子上往外涌的。

就关墓门,再启墓门的一刻钟时间,孔成竹混身上下叫自己身上的血给煮透,像从血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随行的军医都给吓的不知该先医那一处,孔成竹自己咬着牙,一把将箭从身上拨了下来,沉声吩咐道:“一定记得不要伤了公主,但郭嘉此人绝不能留,现在,兵分五路,给我进皇陵,把他搜出来。”

“皇陵中埋伏从从,处处暗器,切记不要伤了自己。”再缓了口气,孔成竹又道:“无论任何情况下,公主但凡受了一丁点的皮肉之伤,今日进皇陵的所有人,都得替公主陪葬。”

方才就是他孔家的兵士意欲射伤公主,才伤的孔成竹。

兵士们齐齐听令,答了声好,随即就冲进皇陵里头去了。

孔成竹仰躺在皇陵外的冬青丛旁,仰头望着这座丘陵般漫突而起的当归山。当归当归,这当是郭嘉的归死之地,不应该是他的。

身为男人,谁会没有野心,又有谁会只满足于过去的荣耀而止步不前。

他没有败在自己手上,而是败在了那位至高无上,像天上明月一般,摘不到怀里的,公主手里的。

“参谋长这是在哭?”替他诊伤的随军医生,也是他的好友秦恪替他擦拭着伤口,穿针引线,就准备替他缝脖子上的伤:“参谋长是文人,虽说天天在战场上,到底没有挨过刀枪,不过一箭而已,又不深,既能自己拨出来,一个大男人,哭甚?”

孔成竹仰天笑了笑,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不知自己为甚而哭。

真是无与伦比的搓败感。关东的参谋长和关西的随军参谋,他和郭嘉之间的较量,不仅仅是女人,更是为男人的尊严。

闭上眼睛深深出了口气,他道:“去调建皇陵的图册来,围追堵截,孔某今日一定要将郭六畜杀于这座皇陵之中。”

也不知走了多久,夏晚感觉这个时辰天应该要亮了,因为她趴在郭嘉的背上,都已经睡过一觉了,再醒来,他依旧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走。

好奇于两边究竟是什么,夏晚于是伸手摸了一把,随即粘乎乎的沾了一手,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她轻轻哎哟了一声,连连儿的摔着。

郭嘉语中带着埋怨:“叫你不要摸也不要碰,趴在我身上就好,怎的又伸手?”

夏晚暗猜两边墙壁上怕是那种,于水而滋生的各种爬虫。郭嘉拉过她的手,在自己衣服上仔仔细细的蹭着,蹭干净了,才又道:“不许再伸手,否则我打你的板子。”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所以虽说擦干净了夏晚的手,但也格外恼炎。

忽而听得刺啦一声,郭嘉撕掉自己叫水浸湿的,沉重的袍摆,将夏晚再往上负了负,继续艰难的往前走着。

脚下的水似乎渐渐活起来,有了流动声,既水是活的,就肯定能走得出去。

夏晚本以为俩人了无生计了,所以一路走来,默默的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此刻,发现还能走得出去,于是又说道:“我爹夏黄书那个人,你是知道的。他就是个赌徒,无恶不作,自打我三岁到红山坳,说句不要脸的话,一碗饭,全凭我拿自己一双手刨给他吃,没有得过他的一碗饭吃。”

……

“但我从不后悔,听说他死了之后,我伤心了很久,因为那时候,我没爹了。”

对于父亲,因为李燕贞幼时疼爱的原因,那种好感根植在夏晚的记忆里,只要说是爹,不在于他待自己有多好,她都是爱的。

于她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爹没了。

她觉得,真正李燕贞要是死了,杀他的人肯定不是孔成竹派的,因为孔成竹是个既要名,又要利的人,不到万人簇拥求着他篡位的时候,他是不会篡的。

唯独郭嘉,不在意名也不在意利,最在意的,就是李燕贞肯不肯把她嫁给他。她尽力的弥合着父亲和丈夫之间的撕裂,可眼看自己都要给扯碎了,依旧无法弥和。

“我不想再回长安了,你带我回水乡镇吧。”夏晚低低叹了一气,说道。

徜若李燕贞死了,长安就是个令人讨厌的地方。她也知道下令杀死李燕贞的,肯定是郭嘉,这叫她如何面对长安,又如何面对那座宫城?

郭嘉还不知道夏晚仅凭他一句话,就已猜到他所作的事,轻声笑着说:“你爹是怎么疼你的,爱你的,我从今往后也一样疼你爱你,不就成了?”

想了想,他又道:“水乡镇的日头太晒,我记得你小时候脸儿可没有如今这般的白,等回去了,得给你打上几把伞,勿要再晒黑了皮子。水乡镇的土也太多,还得把路都铺整铺整,否则的话,脚上沾了泥可就不好了。”

真一想到夏晚要回去,郭嘉忽而又觉得水乡镇不好了,哪哪都需要重新修砌,否则的话,以夏晚的公主之尊,隐居在那点子破房子里,总觉得要委屈了她。

忽而黑暗中不知飞来个什么东西迎面飞来,郭嘉因正在胡思乱想些回水乡镇的事,居然没有躲过,似乎只是一枚细细的针,无声无息的,穿肉而入。

他脑子有一瞬间的晕眩,不过随即将那枚细针拨下来,并没觉得自己哪儿不舒服,也没觉得自己是中了什么毒。

背着夏晚,他又道:“我记得有一回,于夫子家那位杨州来的妾室在哪儿得意洋洋的炫耀,说自己拿一块几枚铜板买来的狗玉,就换了小夏晚好大几朵灵芝,带到金城关,于药铺里换来了几十两银子。”

夏晚趴在郭嘉背上,咬唇笑了笑。她是叫于夫子家那小妾给编了,但并不后悔,因为玉于她来说,比银子更重要。

郭嘉于是又道:“我听了很不忿,于是趁着她上茅房,就从茅房后面扔了块石头进去。谁知转眼,小夏晚便跟于夫子告状,说是我扔的石头。”

然后,他被于夫子扒掉裤子,压在春凳上狠狠打了一通屁股。

夏晚几乎要笑出眼泪来:“你居然是为了这个,才扔的石头?”

郭嘉舌头渐渐有些发木,但毕竟因为孔成竹配的药,失去了神力,就连舌头的灵敏度也大不如前了。而且,也一再的管不住自己的舌头。

他道:“小夏晚那个小丫头,跟莲姐儿全然不一样。总是偷偷把旺儿拐出去,爬山下野的,挖野菜,掏兔子,一起鬼混,那时候莲姐儿总是哭着说,小夏晚又把旺儿给拐跑啦,旺儿不好好读书,将来就得给人作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