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李清然的车里,手指插进头发暗暗地想了许久。
李清然和陈泽坐在一边都不大敢说话。
因为这两天的夏越,跟他们平时认识的夏越有着很大的出入。
从前,他们认为孟怀远身上的戾气很重,而夏越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冲着你微微一笑的时候,会让人觉着很温暖。
可是自从孟怀远出事以后,夏越浑身的气质和眼神就阴森恶毒的跟小鬼儿一样。
让他们都不太敢去惹他。
待了一会儿之后,夏越才抬起头,管李清然要了根烟。
“这个时候,想抽烟了是好事儿。”李清然给他把火点上:“你也放宽点心吧,事情发生了,咱们就解决事情,别总想着那些没用的。”
夏越掐着烟,烟雾徐徐袅袅的模糊了他俊秀的五官,唯独一双包含风情,英气妩媚的眼睛在青烟中发亮。
他叹了一声,说道:“李清然,你还记不记得,我会算卦这回事儿?”
“……”李清然一愣,随后扑哧笑了:“从前信,现在不信。”
“为什么?”
“你要是会算卦,你还能让孟怀远被抓进去?”李清然伸手,学着孟怀远的样子揉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听哥的话,孟怀远不带出事的,连田哥都跟我保证呢,说这事儿只要抓着他们的证据,基本上就成了,你别太多想了,我送你回家,好好睡个觉。”
“从前说算卦的的确是骗你的。”夏越轻笑:“但是现在说的这个是真的,李清然你记住,若是可以,一辈子都别去京城,要是往后遇见一个叫闵文煜的,一定要有多远跑多远,听到了没有?”
“闵文煜,谁啊?”
“谁也不是……”夏越眼神空洞:“你就记得我说的话就行了,我没跟你开玩笑。”
说完,把手里的烟摁灭,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瞬间好像又恢复了元气似得,继续说道:“走吧,咱们去问问那几个跟车的人。”
那几个一口咬定,那天跟他们一起出车的是孟怀远的几个跟车的伙计,是跟着孟秋实走南闯北很多年的人。
所以,就算这件事孟秋实不说什么,事关仗义,他们恨不得都主动开口帮着隐瞒,更何况童慧敏又每个人塞了那么多钱,给了那么多好处。
所以李清然连着两天根本都联系不到他们,就算联系到了,见到面了,给多少钱人家看都不看。
夏越找到他们,其中一个为首名为宋圣的人说道:“你们甭来了,也甭给钱,我们不可能要,跟着孟老大这么多年,就这么点小事,我绝对不能差事的。”
一开始夏越态度特别号,一直都好声好气的求着。
但是听见宋圣说——就这么点小事!!!
夏越的脸瞬间就黑了。
“就这么一点小事儿,在你们眼里,一个品学兼优,家世清白贫寒的年轻人被无辜的送进监狱,你觉着就是一点小事儿?”
话音一落,宋圣似乎也不耐烦了,连连摆手驱赶道:“走吧走吧,赶紧走,他是不是无辜的关我什么事儿,再说了,诬陷他的又不是我。”
“我理解你们因为孟秋实的关系来诬陷孟怀远,毕竟老板的儿子出了这种事情,让你们出来做假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也许是道义的问题,一般人都不会拒绝的,我理解,所以我来恳求你们可以说一声实话,但是……”
夏越阴森冷笑,继续说道:“但是我觉着大可不必了,我还妄想着,你们在说假话的同时,心里也会有些许的不安和内疚,但是现在看来,你们完全都没有,所以我也不必用对待正常人的方式来对待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宋圣还在原地,这个高大壮实的北方男人,脸上却完全没有北方广袤疆土养育出来的豪爽,而是满脸刻薄的对着夏越的背影骂道:“脑子有病,我不帮我哥们,难道还要帮你么?”
陈泽看着夏越满脸阴郁,安慰道:“别跟这种人生气,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已经不生气了。”夏越悠然一笑:“因为我想明白一件事情。”
他停下脚步,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我觉着他们做的也许是对的,如果有一天孟怀远犯了事,如果有个机会可以诬陷到孟怀宇身上,从而能让孟怀远高枕无忧,兴许我也会做的,甚至比他们做的更狠,所以……现在我跟他们都一样了……”
陈泽永远记得夏越这一刹那的表情。
说不好是哀伤还是悲凉……
单从面相看,夏越这绝对是一张无可挑剔的五官,即便是不笑的,那也是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但是这一瞬,陈泽觉着夏越没有了往日的朝气,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迟暮老人在唉声叹气。
……
在夏越来找宋圣之后的晚上,他上小学的二字从学校里回来,他妈妈给他收拾书包,突然从里面发现一个信封。
好奇的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张冥币和一张黄纸朱笔书写的大大的冤字。
宋圣的妻子顿时吓了一跳,没敢给孩子看,就问他今天有没有人给他过什么东西,让他带回家来。
可是孩子却摇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宋圣的妻子立马把这件事跟宋圣说了。
他把东西拿去一看,心里便知道,这一定是因为孟怀远的事情。
再加上今天夏越的那个态度,他瞬间冷汗都出来了。
他马上就翻出夏越曾经给他留过的电话,打过去大骂道:“你不用弄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
“你现在还用报警么,警察早就盯上你了,忠告你一句,作伪证是要付法律责任的,还有…”夏越轻笑:“你儿子…长得挺好看的,比你强多了。”
“你他妈敢动我儿子一下,我……”
宋圣话还没有说完,夏越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