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被孟怀远抱着走的夏越,一只手搂着孟怀远的脖子,一只手悄悄的伸到小袋子里,从里面摸出两张十块的,递给陈泽和陈辉。
“不许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不然我就把你让我帮你们俩写作业的事情告诉你爸,让他拿皮带抽你们”
听着夏越的恐吓,原本正在喜滋滋的拿着十块钱翻来覆去看的哥儿俩,本能的屁股一紧,他老子是当兵回来的,皮带都是部队里用的,比别人家爹的皮带宽了许多,那抽在身上滋味叫个销魂,所以这俩泥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子的皮带。
陈辉还是年纪小,慌忙不迭的赶紧答应夏越,就差发毒誓了,声称坚决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说的,但是也请夏越千万千万别让他爸知道他让人替写作业的事情。
相对于陈辉来说,陈泽虽然也害怕,但是淡定很多,毕竟大了几岁,多吃了几年饭,他有些不自然的又不屑的看了他夏越。
“你都把人想成什么样了,我原本也没想说,你这是……你这是……”陈泽指着他,使劲儿的想着昨天在电视听见的一句话,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破孩子说完,立刻得到自己亲弟的仰慕和恭维,兜里又揣着十块钱,觉着他自己特别牛逼,简直跟电视里的主角一样,早晚成为一代大侠。
夏越懒着理他们,只要目的达到,他们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就行。
当天晚上,他仍然回家点个卯,就赶紧揣着钱屁颠屁颠的来找孟怀远。
两个人关好门窗,坐在炕上把小袋子里的钱全部倒出来,夏越把一张一张皱巴巴的纸币码平,然后数了数,足足又六百四十多块钱,比夏老三一个月的工资都多,刨去一百块钱本钱,他们一共剩了五百多。
夏越瞅着钱笑弯了眼睛,孟怀远在一旁也很惊讶,这对于孩子来讲算是一笔巨款。
不过夏越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看着这些钱沉沉的叹气,他们这几箱子洗发精是因为特殊原因,跟白来的没啥区别,以后可就再也没这样的好事了。
最后夏越把这六百四十块钱,分成了三分,一份三百块钱,他准备一会儿拿回去家找个什么理由给他妈,这样他妈这两个月的药钱就有着落了,还有三百块钱他让孟怀远藏到柜子底下,等到今年快入冬的时候买棉袄用,因为他记着孟怀远年年的冬衣都是捡程刚的,不合身不说,也不暖和,而且夏越也不想让孟怀远再捡别人的东西用,还剩下四十块钱,他就让孟怀远自己拿着零花。
家里还剩下一些洗发精,明天再去夜市卖掉,还能卖个几百,可这几百又能干点什么呢?
夏越又开始了他的间歇性忧郁症,躺在被窝里也睡不着,一个劲儿的叹气。
孟怀远听见了凑过去搂住他,问道:“怎么了越越,累了?”
“不累”夏越摇头。
孟怀远更不解了:“那你怎么老着叹气呢?”
“愁啊……”
夏越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分外璀璨明亮,那么小的一小只,却跟大人似得,一本正经的倒是很可爱。
“那越越愁什么?”孟怀远继续问下去
“钱呗”
“你今天不是挣到钱了吗?”
这傻孩子啊,今天挣那点钱,够干啥的啊。
夏越转头映着月光看着孟怀远的脸,心底里叹了口气,还是很认真的跟着孩子说道:“这是咱们两个挣的钱,你要是想买什么想要什么,该花就花知道吗,但是不能让你舅和你舅妈知道”
“好,哥知道了”孟怀远把小孩儿往怀里搂了搂,抱在怀里软软的香香,让他都不想撒手:“越越有什么想买的吗,哥买给你”
第十七章 家务事
夏越被孟怀远搂在怀里,听着他的话,感动的快哭了,可是孟怀远仿佛是有着心事的。
他从前觉着自己是可以保护夏越的,可是如今夏越变的很厉害,仿佛已经不需要他保护了,而且从以前的夏越跟在他身后转,到现在的几乎是他跟在夏越身后转,这让小少年的心里有了一点挫败,望着黑暗中夏越异常璀璨明亮眼睛,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长大,努力的变强,这样他才可以保护越越。
第二天夏越回家,刚迈进家门,就看见自家院子停着个二八自行车,在往里走,没等进屋呢,就听见大伯母的声音。
“老五说了,当年你和老三结婚,因着老三以前出过车祸,跟别人不一样,所以爸做主把家里的老房子给你们,所以如今爸的坟要迁,这个钱得你们家拿”
夏越摸了摸兜里得三百块钱,抬脚进屋,见他妈妈今天的中药还没熬上,便转身去厨房把药拿出来,在院子里支上炉子点火熬药。
不多时满院子都是浓浓的中药味。
大伯家的堂姐夏春在院子里看着他摆弄,也不跟他说话,也不上前帮忙。
夏越知道,夏老三小时候出过车祸伤到过脑袋,所以并不像一般人那么聪明,所以当年说媳妇的时候也挺难,要不是夏妈妈从小就身体不好,不然照着夏妈妈那么聪明要强的是绝对不会跟夏老三的。
所以夏越的爷爷临死前就吩咐过,老房子要留给夏老三娶媳妇,别的兄弟姐妹不能跟他抢,就因为这个,别的夏老三别的兄弟姐妹都还好说,唯独夏老大,他觉着自己是老大,房子没给他,他心里不舒服,可是又拉不下面跟弟弟抢,大伯母是个争强好胜的,认为自己家吃了亏,所以这么多年,一有点什么事,就让夏越家拿钱。
而夏妈妈也是个厉害不让份儿的,她自己可以不占便宜,但是绝对不能让别人占了她的便宜,所以这么多年,跟大伯母可谓是水火不容。
导致两家的孩子关系也不亲厚,再有就是上辈子六叔和五叔合伙在夏老三手里骗走他夏越家的房子之后,他曾经去大伯家,希望大伯作为大哥,可以出面主持公道,可是当初大伯一句话就把他赶走了,言说,那房子本来就不属于夏老三的,那是夏越的爷爷偏心,才给的。
后来他又去了二伯和四叔家里,那两家也都自扫门前雪,由着五叔六叔作践夏老三。
为着这些,夏越记恨了老夏家人一辈子,与谁都不亲厚,以至于到后来直接就断了联系。
夏越蹲在炉火旁边,忽而想起,当初他死了以后,大伯一家也曾到葬礼上吊唁,像模像样的哭了一场,可是最后却联合着夏老五和夏老六,让孟怀远把夏越自己买的房子交出去,让夏家的人分了。
时至今日,夏越不能说记仇,或者是恨谁,也不想去批判谁的道德败坏,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他也不想现在就去计较上辈子的长短,他能做的,只有在这世好好的护着他的家。
夏妈妈在屋里闻到了药味儿,横了眼还在吐沫横飞的大嫂,转身出门到了院里,看见自己儿子正蹲在那儿给她熬药呢。
顿时心情好了许多,上前把夏越从地上拉起来,转着对着跟出来的大伯母说道:“大嫂你也看见了,老三那个样儿不说,厂子里也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就开不出工资了,我还得天天吃药,夏越眼看也大了,家里哪儿不用钱啊,咱爸的坟要迁,我没有啥说的,要是大家平摊,我一点说的都没用,该拿多少拿多少,但是要是让我家全拿,肯定是不行,咱爸也不止老三一个儿子不是?”
第十八章 改变
夏越惊讶于夏妈妈的平静,虽然言语中仍然是态度强硬,但是照比上一辈子直接把大伯母轰出去的架势已经好多了。
其实夏妈妈对于大伯母上门来说这件事,心里是很气愤的,又想起这么多年因为房子的事情没少受大伯一家的冷嘲热讽,本能的就想吵架,但是当她看见夏越蹲在院子里给她熬药的那一刻,她的火气很奇怪的降下去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