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老板娘给她的五百块遣散费,还有一年里存下的几千块钱,她在京都地铁站睡了两个月。
她那个时候身板瘦弱,十六岁的人,看着跟小学生似的,更加找不到工作,没有一家店铺敢雇佣她,生怕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惹麻烦。
两个月后迎来京都的冬天,地铁站里面嗖嗖的冷风吹得她几乎每个毛孔都结了冰,即便是这样,没找到工作之前,她也不敢去找旅馆住,但屋漏偏风连夜雨,她的钱被偷了。
至今她也不知道那些钱究竟是怎么丢的,她明明放的好好的在书包的最下面一层,但某个寒潮来袭,她头晕脑胀醒来的早晨,就不翼而飞了。
一年的存款,将近一万块钱,除了日常必要的开销之外,她几乎没动过一分钱去享受,哪怕是买双新鞋买件新衣服,就这么没了。
一月份的京都,河里都结了很厚很厚的冰,跳下去淹不死,但是可能会磕的头破血流,徐甘想想没有住院的钱,所以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饿了一个礼拜,她和那些流浪汉一样,坐在一家麦当劳的门口,面前挂着一个纸板子上面写着‘找工作’三个字,无人问津。
直到后来有人递给她五百块钱,那个那人低沉的嗓音曾经是徐甘脑海中的一道彩虹,是黑白的世界里唯一的色彩,“小妹妹,这个给你。”
十六岁的徐甘比现在还要倔强,倔强自尊都写在了脸上,还有着和这个世界抗争的棱角,她冲着沈宗明的背影说,“我不是乞丐。”
彼时,那个男人穿了一身卡其色的风衣,回头看着她,“我没说你是乞丐,京都新的管理条例规定,未成年人不可以打工,你不收下只能饿死。”
“我不要,”徐甘将钱举着,一张花猫一样的脏脸在阳光下格外的倔强。
沈宗明皱着眉,“或者你去西郊的流浪儿童救助站待着吧,这个时节,京都大街上流浪的孩子都往那儿去。”
“我不是孩子。”
“你多大了?”
“十六。”
“未成年人,都是孩子,认识路么?不认识的话我带你去。”
“我不去,”徐甘把钱塞到他的口袋,转身就回到自己原来坐的地方,继续举着那块小纸板子,不再看沈宗明了。
西郊的救助站她去过一次,凡事去的都会被先核查身份,她和那些无父无母不知道哪儿来的流浪儿不同,她有户籍,有家人,上次差点就被遣送回南城去。
一想到南城那个可怕的家,她宁可饿死在京都的大街上。
“如果你真的想挣钱的话,我倒是有份工作可以给你,不知道你想不想做,”身后传来声音,徐甘一回头,看到男人竟还没走。
“什么工作?”
“嗯——”男人蹲下身来,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类似于试药吧,你吃一颗药,我可以给你五万。”
“毒药吗?”
“哈哈,”男人笑起来,“怎么可能?那些药都是试验过的,只是需要在人身上再试验一遍,确认没有副作用才能投放市场,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
见徐甘犹豫,男人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逗你的,去买点吃的,早点回家吧。”
说完,他起身走了。
徐甘愣了一会儿才发现,口袋里被塞了一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