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2 / 2)

嬴纵面色惨白,闻言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离得他那样远他也不说什么,只是转了眸子看向别处,沉吟一瞬才道,“镇南军中有人与犬戎通敌之事你我早就知道一二,可是这件事没有证据根本算不得准,之后我带着天狼军向南去,最开始的仗打的并不顺,如果天狼军因为镇南军的奸细一败再败,最后这通敌叛国的名号只怕就不是冠在天狼军头上了。”

话音落定,嬴纵气息不稳的一喘,半晌无人接话,他不由得抬眸朝沈苏姀看去,却见沈苏姀正眸蕴千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沈苏姀仔细的看了嬴纵半晌才确定他适才所言并非只是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她的唇角冷冷的勾了起来,语声亦是森寒如剑,“王爷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你若言,若是此番镇南军差点被陷害的遭遇与七年之前的苏阀之乱如出一辙,那么沈苏姀是不是可以认为王爷适才之言是在为苏阀脱罪呢?”

“难道当年的苏阀……也是被人陷害吗?”

沈苏姀的语声带着克制,眸光恍若寒刀悬在嬴纵身上,嬴纵眸光直直的与她对视,正在他准备开口说话之时楼下却传来了脚步声,清远和明生端着药上了楼,看着两人站了这么远且气氛不善眉头一皱,二人相视一眼将药拿到嬴纵的面前,并不敢多说什么。

嬴纵很快将那丸药服下,明生顿了顿又道,“我们就在楼下守着,王爷和沈姐姐有什么吩咐只管喊一声便是。”

未等二人应声两人便跑了下去,沈苏姀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嬴纵的身上,她眼底的怒火快要克制不住,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更早就紧攥成拳,嬴纵深吸口气,与她对视的眸光转了过去,“我从未说过苏阀……通敌叛国。”

沈苏姀的面色陡然变了几变,“那么当年苏阀满们被诛是为了什么呢?”

她的语声略带着艰涩,一时让嬴纵眸生不忍,话音落定沈苏姀唇角微勾笑了笑,却满是讽刺与冷意,“我倒是听说,当年的王爷曾在苏阀受命离开九巍关之后向西南撤兵,若非王爷将九巍关的关口大开,焉耆人怎么会杀入关中,又怎会坐实了苏阀的通敌之名,边境三城的百姓,可有夜半变成孤魂野鬼来寻过王爷?”

嬴纵的眼底泛起深深的凝重,“你是否又记错了……”

沈苏姀唇角冷笑一滞,嬴纵已经缓缓地站起了身,他脚步沉重的朝沈苏姀走去,而后在她身前一尺之地站了住,“当年步天骑接到的圣旨乃是秘传,在步天骑接到密旨之时天狼军也接到了同样的密旨,不过是让天狼军奉旨撤军练兵,两军同时离关,根本就没有什么前后。”

沈苏姀一愣,这边厢嬴纵的手已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他眼底满是疑窦的看着沈苏姀,“因二十六年年末到二十年年初的大战以步天骑大胜告终,是以天狼军因为无所作为被勒令撤军练兵,你能记错杀敌人数,却怎能连这件事也能记错,你忘记临行前……”

“记错便记错,可既然圣旨是秘传,王爷又怎会知晓?!”

“而天狼军的密旨到底存不存在有有谁能知道?”

沈苏姀眸色一片冰冷,“正因为是假传的密旨所以天狼军最终才无话可说,因为那圣旨根本不曾为外人知,二十万天狼军大军只知道听从威远侯的调遣,却不知他们走上的根本是一条死路,现在听起来,真觉得步天骑中人傻的可笑!”

嬴纵忽又朝沈苏姀走近了一步,他眸色复杂而深沉,看着沈苏姀薄唇轻启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尚未开口便有脚步声传来,沈苏姀连退三步将手一并摆脱出来,这边厢容飒脚步极快的上了二楼,掀开入口处的帷幔走入这一处厅阁,眸色颇为沉暗的行了一礼道,“主子,这群杀手是江湖上颇为有名杀手组织七杀阁中的人,此番乃是有人花重金买那三人性命,小人带回来四个死了三个,只有一个人没抗住开口说了话,可那人只是个做下人的,并不知道主顾是谁,只说这一次价码非常之大且主顾的身份不简单。”

容飒好似未曾发现沈苏姀和嬴纵之间的异常,闻言颇有两分懊恼,“还有,昨夜送入中书的折子经了多人的手,目前也不知到底是谁得了消息,一时无法拿到证据。”

嬴纵的眉头微蹙,沉吟一瞬道,“放出消息,就说那统领还未死。”

容飒一听便明白这又是要引蛇出洞,应了一声便走了下去,室内又恢复了寂静,沈苏姀挑了挑眉,“看样子王爷此番好戏没取的什么明显成效,既然如此,那沈苏姀就告辞了!”

沈苏姀转身便走,嬴纵却再度开了口,“且慢。”

沈苏姀背对着嬴纵的脚步一顿,嬴纵复又眸光深沉的向前走了两步,硬挺的胸膛几乎贴上她的背脊,沈苏姀现如今的身量堪堪到了他胸口,她只觉一道轻缓的呼吸落在她发顶,随即便听到一声低幽而深重的语声,“既斫窦阀,下一个当是申屠。”

他话落之时呼吸一轻,见她不曾答话索性再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她的腰。

倾身低头,恰将唇落在她耳畔,“我说的可对,苏……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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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走出秦王府之时一颗心狂跳不已,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只等那马车缓缓地离秦王府越来越远沈苏姀才堪堪呼出口气来,车轮滚动的吱呀声入耳,沈苏姀猛地攥紧了袖中粉拳,当真是可恶!他果然尚未死心,本以为南境一场征战能让他心中的疑窦淡去两分,却不想他大胜归来之后竟然更为变本加厉,他说他从未说过苏阀通敌叛国,可当年之事又岂能只凭他一言之词?!他与她相斗五年,岂不是日日盼着步天骑万劫不复!

深深呼出口气,沈苏姀一把将窗帘掀了开来,适才因为那变故而空荡荡的街市之上再次车水马龙起来,君临的百姓在这座充满了尊荣与权势的帝都世代生活,什么样的变故他们没有见过,这一场围杀实在是不算什么!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沈苏姀心中烦闷更甚,索性催赵勤赶车赶得快点好早些回府,赵勤得令,一路疾驰,没多久便到了沈府之前!

沈苏姀垂着眸子下了马车,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玉足刚刚落地,尚未站稳一道红云便朝她扑了过来,沈苏姀眉头一皱,抬手便挥了出去,只听“嗷”的一声嚎叫外加一阵诡异的尖利鸟叫,沈苏姀定神看过去便瞧着谢无咎已经四仰八叉的倒在了一旁!

“苏苏,你的功力又见长了啊!”

谢无咎并不生气,动作利落的站起身来将衣袍上的灰烬一拍,捋了捋他那乌压压的墨发,当下又凑了过来,一双灿若桃花的眸光微眯,在她面上左右打量一瞬,忽而深深地皱了眉,“苏苏,不对劲,你这是在生气啊,说,是谁惹了你生气!我定去教训与他!”

沈苏姀眉头微蹙的上下打量他两眼,双手抱怀略有无奈,“你怎会在此处?”

这话一问谢无咎面上立刻生出两分苦相,那只红毛蓝翅的鹦鹉在他头顶盘旋一阵复又悠悠落在了他肩头,一人一鸟没有分毫的违和之感,“苏苏,你还说呢,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时辰啊,你今日既然没有进宫那你去了何处?是不是瞒着我去见了别的男人,苏苏,枉我在外面辛苦赚钱,你怎能这样对我……”

沈苏姀转身就朝府门走,谢无咎面上哭相一收,赶忙跟了上来,“苏苏,你不知道这一次我有多惨了,算一算咱们有大半年没见了,你都不知道那个嬴纵……不,人家现在是秦王了,你都不知道那个秦王有多狠啊,本来只是将我贬为兵部的五品散官还算有点位份,可没想到年前我来见了你一面之后立刻就被兵部尚书降到了八品给侍郎,不仅如此,还让我随军去押送粮草,苏苏你不知道南境多苦啊,这一路过去有苦又累不说,差点连小命都丢在了战场上,这几个月和一群当兵的吃住一起,不仅没看到貌美女子,便是连一顿好饭一身好衣裳都没吃过穿过,苏苏,你说那秦王是不是个混蛋!”

沈苏姀走进沈府,谢无咎也跟着走了进来,沈苏姀扫了他一眼并未制止,谢无咎立刻眸光大亮的蹦跶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继续道,“苏苏,你怎么都不关心我一下,咱们这么久没见也不见你想我,你看看我是不是变瘦了?”

沈苏姀不置可否的扫他一眼,一路朝伽南馆而去,“你押送粮草的地方距离战场还有十万八千里,这一路上你将整个兵部主官大点齐全,我看你不是去押送粮草,是去游山玩水还差不多,竟然还好意思和在前线的战士比吗?”

谢无咎一听这话便是悻悻一笑,这尚属他第一次进沈府,不由得左右四顾的打量这府中的景致,一边看一边赞叹道,“果然是大秦第一财阀,这府中亭台精致花草奇珍布局得当步步皆景,如此如梦似幻之地真是让人流连忘返不想走啊,不过呢,这再美的景致都没有苏苏美,连苏苏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这才小半年不见,苏苏真是越来越美了,大秦第一美人的名号非苏苏莫属了!哎苏苏,你走慢点啊——”

沈苏姀十分受不住身旁这人的聒噪,脚下步伐加快,没几步便走到了伽南馆之外,香书、香词看到沈苏姀本是眸色一亮,随即看到沈苏姀身后跟着的一人一鸟之时眼底露出两分惊骇之色,似乎不能置信沈苏姀竟然带了个男子回来,且还是个如此花枝招展的男子!

“侯爷,您回来了!”

香书上前招呼,沈苏姀点了点头径直进了院子,谢无咎一脸的自来熟进的院落,又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赞美,刚说了两句沈苏姀已经转过头问他,“你那个官位是什么来着?”

谢无咎面上兴致顿时淡去,苦着脸道,“是兵部八品给侍郎啊!”

沈苏姀点了点头,对着香书、香词道,“没错,这位是兵部八品给侍郎谢无咎。”

两人眼底光彩一闪而逝,一个小小的八品给侍郎怎么会跟在自家侯爷身后?两人眼底瞬间露出百般猜想,谢无咎看着两位俏生生的大丫头做了个揖,笑着道,“两位姐姐不必惊诧,在下对您家侯爷钦慕多时,已有许久未见,在下此番登门拜访只为一解相思之苦!”

香书和香词唇角一搐,转头看自家侯爷未曾变色她们二人只好忍着心中不虞去一旁沏茶来,谢无咎见此笑着落座在沈苏姀对面,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向了沈苏姀,左右大量一眼她这处暖阁摸着下巴点头,“苏苏真是上的朝堂宜室宜家,这小小的暖阁布置的雅致而矜贵,一看便知苏苏是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

沈苏姀本在翻看着放在桌上的邸报,今日早晨出门的早尚未来得及看,此刻看了才知道原来那南境军中有奸细之事在今天早上的朝会之上已经被提了出来,可是前来劫囚的杀手太多,只一早上的时间必定准备不够,所以那幕后之人必定是在昨夜便开始部署的!

沈苏姀正在看那邸报,耳边却听到了谢无咎之语,不由得抬头看他一眼,“你若再不禀明来意只一个劲儿的聒噪,信不信本候现在就将你赶出去?”

谢无咎面色一变,笑意一收,只留下一双桃花眼之中的浓浓深情。

“苏苏,我此来只有一件事要求你,求你要了我吧!”

“咣当”一声,谢无咎话音一落门口处便响起了一道瓷碗坠地之声,沈苏姀和谢无咎齐齐转头看过去,只见到香书、香词连带着一身银色锦袍玉冠熠熠的沈君心都愣在了当地,香书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沈苏姀皱了皱眉,还未发话沈君心就已经冲了过来,“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对我姐说这种不要脸的话!给小爷滚出去!”

沈君心一语落定,别说是谢无咎,就是沈苏姀都愣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