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一直都希望,自己有一天能代替郦国出战,在斗茶大会上战胜那位东岭的前任大司茶鹤节老人。
鹤节老人死后,她就希望战胜他的弟子梅询——那位据说不世出的茶道天才。
所以她从未放弃过修炼茶道,哪怕就是在最艰难的时刻也不曾放弃过。
没有茶叶,就去找野生茶树,没有锅,就找口烂锅,她自己制茶,自己烹茶,自己品茶。
曾经父母双亲、义父、大师兄、重华、钟袤、永帝,都是她最忠实的品评者。
他们知道她的梦想,赞同她的梦想,认真品评她的茶,给她提出最中肯真诚的建议。
但是现在,这些品评者全都离开了她,只剩下了她自己,对着永远不得见真容的那位梁兄,恳请他做自己的品评者。
钟唯唯洗净茶具,换了父亲最爱的白牡丹茶,只以滚沸的山泉水注入泡开。
算着时辰,再注入漂亮的琉璃盏里,恭敬地供奉在案上,轻声说道:“阿爹,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有一天,战胜那个人,一雪你和家族的耻辱。
太阳很快下了坡,尚仪局知道钟唯唯这几天出了事,怕她忘了自己的职责,特意让人过来提醒她:“今夜陛下应该召幸陈栖云贵人,钟彤史不要忘记此事。”
钟唯唯让来人给窦芳回信:“让窦尚仪放心,我记得这事儿,会安排好的。”
吃过饭就去请见重华,在殿门外站了许久,也没得到传召,免不了走走后门,让人去找赵宏图打听消息:
“陛下是什么意思?是召幸,还是临幸?我好让人提前安排。”
赵宏图看看坐在灯下读闲书的重华,回答:“告诉钟彤史,陛下很忙,很忙。书案上的奏折堆得有半人高,今天夜里指不定要熬夜,估计没空。”
钟唯唯让人去知会陈栖云,让对方随时待命,她自己守在殿门外,探长脖子等消息。
一等等到月上中天,重华终于起了身:“传召吧。”
宫人迅速把命令传出去,钟唯唯让人去抬陈栖云:“把承恩车赶出来,去接陈贵人,小心当差,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陈栖云住得有点偏远,一来一去,半个多时辰后才到。
钟唯唯把人引进去,低声责问赶车的人:“怎么回事?就算是不乘车,走路也该早到了。”
赶车的人低着头:“承恩车坏了,奴婢们也曾劝说陈贵人,请她步行先来,她不肯。说是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不坐承恩车,名不正言不顺。”
钟唯唯也是无语了,承恩车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难道又是韦氏或者吕氏搞的鬼?
陈栖云也是,车坏了就不来了,难道一直修不好,她就一直在路上蹲着?
李安仁过来传召她:“钟彤史,陛下宣你。”
“立刻就到。”钟唯唯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真正是欠了重华三世的债,这是贴身的保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