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那丑女如此力大,拉着他一夜未停,口里嚷着要生嫡皇子。
淑妃她们赶到时,见此场景,立马跪下,嘴上说着臣妾来迟。
皇后斜着眼,起身走出来,站在她们的面前,认出了淑妃。她可不笨,早就听说宫里的淑妃背靠国师,是尊大佛。自己为何在陛下面前有恃无恐,一方面是福星的身份,另一方面是她自小就比其他人聪明。别人卖肉,她一头猪总能比别人多卖两吊钱。
一路上,她从送他们进京的官员的交谈中,就知道要想出头,陛下靠不住,关键是讨国师的欢心。
国师她没有见到,但她福星的身份错不了,福星是什么?那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宫里的这些妖精们哪个能与她想提并论。
她本是想摆威风,架式摆得足,有些下不了台,转向另一边,“你这个老女人,怎么跪没跪相,简直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来人哪,打!”
她口中的老女人正是德妃,德妃不是真心跪她,自然跪得虚虚的。听她唤自己老女人,没把德妃给气死。
德妃掐了陈嫔一把,陈嫔当下就捂着肚子喊起来,“皇后娘娘,臣妾肚子痛,可否宽容一二,让臣妾下去歇着?”
陈嫔不说,皇后还没注意到她的肚子,细看之下,虽然她身子纤细,但确实是有了身子。
当下心里就不美了,自己还没怀上嫡子,宫里就一堆的皇子。面前还有一个没出生的,按自己的想法,既然国师都说自己的孩子将会是帝君,那这宫里还要其他的皇子做什么
她一脚就踢了过去,把陈嫔踢得歪在一边。这下陈嫔不用装,肚子真的痛起来,抱着哀哀地叫唤,声音凄惨。
“皇后娘娘,陈嫔怀了陛下骨肉,您怎么可以踢她?”德妃惊呼,声音很大,意图引起殿内陛下的注意。
晟帝正睡得晕天暗地,哪管别人的死活。
陈嫔叫着,猛然间觉得不对,像是孩子保不住了。
“皇后娘娘,您是福星降世,自然怀有一颗悲悯仁慈的心。陈嫔腹中的孩子,是陛下的骨肉,臣妾斗胆,恳请娘娘请太医保胎。”出声的是淑妃,这个时候能出头的,也只会是淑妃。
皇后哼了两声,“淑妃娘娘,本宫是福星,是将来帝君的母后。一个孽种而已,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好稀罕的。这流血的事,本宫见得多了,以前在家里时,一天下来少不得杀一两头猪什么的。这猪啊狗啊的,都是早死早超生。”
陈嫔一听这话,当下晕过去了。
淑妃目露怜悯,看她裙下的血,孩子八成保不住。
至始至终,晟帝都没有醒。他在睡梦中,不会想到自己再如何听话,也拦不住国师出鞘的刀,而新皇后,就是扫平他后宫的那把利刃。
宫外面,送亲的队伍远去,一直出了御道,再出城门。
元轸坐在枣红的骏马上,回头看着远去的城门,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城墙上,现出一个人影,迎风而立,修长挺拔,眉高目远。
他眼一热,认出那人是七皇兄。
此时的天已灰亮,昨夜的一场雨泥泞了地面。空气中雾蒙蒙的,凉意带着寒气,兄弟俩遥遥相望,默默的告别。
忆起幼时,若不是七皇兄,只怕自己早就饿死了吧。
那吃人的后宫之中,太监宫人们都不是善茬,他与七皇兄一样,生母不在。七皇兄年长两岁,尚能弄到吃食,那时候的他,就像是皇兄的孩子,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七皇兄把自己的吃食,分出一半喂给他。
如果没有七皇兄,他不过是众多早夭皇子中的一人。
他调转马头,拉着缰绳双手作揖,身子深深地弯了一下,在心里无声地说着珍重。
脑海里,响起七皇兄说过的话,“到了边关,安稳下来后不宜急功冒进,取信霍备为主。霍备的父亲是国师的亲信,他爷爷是前朝的辅国大将军。霍家自元朝开国以来,都镇守在边关。霍老将军已经去世,霍备与其祖父和父亲不同,此人颇有主见,亦不泛有些热血忠胆。你取信与他,对将来图谋起事有利无害。但为兄还有最后一言,此言你当谨记在心,国师一日不死,一日不可举事。”
这番话,他将永远铭记。要是他等不到,还有他的儿子,他的孙子。总有一天,这天下会扫清浊雾,重归清明。
第58章 她是谁
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行,踏着泥泞,伴随着马车中大公主无声的泪水,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晨色中。
一个公主而已,元朝和亲的公主太多,上一代公主们有过得好的,有死的无声无息的,谁会记得她们。
不说朝臣们,连百姓们都极少有人谈起,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他们还欢天喜地拍手称好,只要公主去和亲,边关就不会有战事,就算是日子过得艰苦,总比战火连天的好。
现在邑京城中谈论最多的是国师的大婚,比起晟帝封后的随便,国师此次大婚决定大肆操办,礼部的人忙得脚不沾地。
至于宫里的一个贵嫔没了孩子,更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落下的胎是个皇子,陈嫔哭得死去活来。她千盼万盼就盼着有个皇子傍身,好好的养了近四个月,谁知还是没有保住。
德妃被她哭得头疼,本就烦躁的心越发的按捺不住,“哭什么?没生出来也好,他还不知什么是痛,要是真的生下后再夭折,平白多遭一份罪!”
陈嫔被她一喝,连哭都忘记了,惨白着脸,瞪着无神的大眼望着她。
不过是一夜之间,德妃保养得宜的脸衰老了不少,梳得光光的发髻上有几根银丝,突兀地藏在发中,都没顾得上拔掉。
是了,以皇后的为人,就算是孩子生下来又如何?
陈嫔双肩无力地垂下,靠在床头上,原本就无神的大眼,一下子黯淡成死灰般。
不止是德妃陈嫔,宫里所有的女人们都消停了。她们不由得想到陛下是怎么登的基,各自心惊胆战着,缩在自己的宫里,生怕触了皇后的霉头。
城门外,那些流民开始躁动难安,骂骂咧咧的,吵成一片。
自霜降过后,冻死饿死的人多了起来。城中迟迟不见有人出来施粥,眼看着一天一天的变冷,要是再不弄到过冬的食物,恐怕大多数人都挨不过年。
以前城门卯时开酉时闭,现在整天闭着,唯午时开一个时辰,仔细盘查过后再放行,就是怕流民涌进城中。
城内,一切如常,世家官员都在为国师的大婚做准备。走在街上,人头攒动,一派欢喜,繁华依旧。
“这是要开始了吗?”芳年问自己的男人。
算时间,比前世早了些。但她重生以后,变数太多,她怀疑许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何况现在还多出了一位皇后。这位屠户女,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