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年琢磨着七王爷的用意,方才在院子里还莫名奇妙地处罚自己,转眼就来示好。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其实七王爷的原话是,“今日本王有事,不在府里用饭。”
那雨寒天凉什么的话,都是安总管自己加上的。意思一样,意义大不相同,难怪芳年会觉得不对劲。
她不愿去猜姓元的有什么用意,既然不用去悟禅院一趟,总归是好的。这密密的细雨,自己还真不太想出门,弄得一身的湿气。
厨房的白嬷嬷惯会看风向,不管雨下得紧,亲自来到玄机院,请示芳年晚膳如何安排。
悟禅院那边,照旧是几样素菜,芳年今日胃口不佳,让好随意弄几个清淡些的菜色。
交待好后,她似乎想起什么,问道:“白嬷嬷,今早的血燕…?”
“回王妃娘娘,那是安总管亲自过来吩咐奴婢的。”白嬷嬷笑得脸上起褶子,安总管直接听命于王爷,总不会自己做主给王妃补身子,一定是王爷的意思。
看来这个新王妃,和前王妃完全不一样,在王爷的心目中,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她做下人的,哪有不希望在主母面前得脸的。
芳年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就是随口一问,好了,你先下去吧。”
白嬷嬷恭恭敬敬地告退,芳年支着额头,百般不解姓元的是什么意思。明明他是讨厌自己的,从他的语气还有举止上看得分明,为何会想着替自己补身子。
一定是因为她的血,她身体好,他才能多吸血。
这般一想,倒说得通。
安总管戏做得全,连王爷晚上不在府里用膳的事情都没有知会厨房的人。是以白嬷嬷什么也不知道。
三喜送了白嬷嬷出院子,回屋后眼神一下往外飘,芳年见着,问道:“外面可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在看什么?”
“没…小姐,奴婢是想着,不知那两人现在何处?”
她口中的那两人就是隐七和隐八,芳年看着外面的细雨,这样的雨虽不大,但下得密实,必会湿透衣裳。眼下秋意寒凉,寻常人根本受不住。
“你到外面喊一声,叫他们去东厢屋子躲雨。”
“…嗳”三喜得了她的吩咐,撑着油纸伞站在院子里,“我们王妃有命,要是你们还在,就出来去东屋里躲会雨。”
空中传来两声谢谢王妃,不大会儿,两条人影直奔东屋。东屋是空置的屋子,除了简单的家具,什么都没有。
三喜进屋后,又道:“小姐,看那两人,淋得狠了,全身都湿得透透的。这秋雨入骨,要是经不住,怕染上风寒。要不,奴婢送壶热茶进去,给他们驱驱寒?”
“可以,你去吧。”芳年想着,对于他们来说,怕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早就习经为常。
三喜得了令,开始忙活着送茶,顺便端走一碟点心。
四喜低头闷笑,芳年转头,她立马止住。
那东屋的两人得了容身之所,还喝了三喜送去的茶水,吃了几块点心,全身都热乎起来。
隐八嘟哝着:“叫他们羡慕死咱们…”
他们成了玄机院的劳力,没少被其它的暗卫们嘲笑,尤其是搭伙的隐五隐六。看这雨势,夜里都停不下来,隐五隐六夜里来换值,就没那样的好命呆在屋内。
隐七嗯了一声,喝着茶水不说话。
这一夜,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绵绵沥沥的,带来更深的寒意。
芳年夜里睡了个囫囵觉,补了昨日的困倦。
一大早,就见安总管领着两上男子进院。芳年一出去,两人跪地磕头,“属下给王妃娘娘请安,请王妃娘娘赐名。”
定神一看,原来就是那两个黑衣劳力。换上青色的衣服,倒没认出来。
“你们是…”
安总管适时地说道:“禀王妃,这两人是王爷拔给玄机院的侍卫。”
原来如此,他们从监视她的人,变成了她的侍卫。
“你们原来叫什么?”
隐八看一眼隐七,隐七回答道:“回王妃的话,属下之前排在七、八位,以此为名。”
这名字可真够随意简单的,倒像是姓元的所为。
她眼神往两人身上看了看,略一沉呤,“你们以后就叫玄青玄墨吧。”
“谢王妃赐名。”
至此,玄青玄墨就是玄机院的侍卫。
安总管完成了王爷的命令,见芳年留下人,并赐了名,就告辞离开。临走前提醒芳年等会去悟禅院陪王爷用膳。
玄青玄墨从隐卫成为明卫,守在玄机院的门口。屋顶上,趴着的隐五隐六一动未动。
隐卫一生都活在黑暗中,见不得光,无法同寻常人一般活在阳光下,娶妻生子。隐七隐八倒是好命,入了王妃的眼。
前段日子受尽隐卫们的嘲笑,说不定以后是众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芳年安顿好,就领着三喜出了院子,一眼看到停在外面的软轿。
昨夜里下了一场雨,此时的天阴冷冷的。她外面罩着海棠色斗篷,扶着三喜的手,上了软轿。软轿比走路省事的得多,轿夫们走得稳且快,比平日里早到悟禅院。
院内,一夜风雨后,树上的叶子都掉得差不多精光,更显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