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七王爷是天下最深情的男子,为了亡故的王妃,痴情一生。他终年住寺中,应是通身佛气,慈眉善目,全是怜悯之心。
即便是现在还年轻,也不应该如此冷心硬肠。先是要杀自己灭口,现在又想把自己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哪里来的佛心?
“若本王不帮呢?”他寒意透骨的话语如冰锥子一样,在寂静的深夜里伤人无形。
她吐出一口浊气,胸中窜起无名之火。,是谁说七王爷至情至性的?全是哄骗世人的,他分明是个冷血怪人。
“王爷,您宅心仁厚…”
“本王从不心善,何来的宅心?傅姑娘莫要急着用高话来蒙本王,本王做事全凭喜好,要是心情好,助你又何防?但现在呢?本王的心情实在是糟糕…”
她语噎,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做事全凭心情…她自己在裴家也一样。他言之下意,是眼下心情不好,不想帮她。
“王爷…那臣女斗胆请问,王爷要如何才能心情好呢?”
元翼欺身上前,黑暗中她虽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噬血的气息。他深深地嗅着,她额头的伤口凝结处,散发着一股莫名的甜香。
就是这个气味!
他拔出剑,一把捉起她的手,白嫩的手在暗夜中发着柔光。剑很锋利,割破她的手指时,她感觉不到一点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人放在口中吮着。
除了温热的感觉,还有刺痛和一丝怪异之感。
这个七王爷,不仅人怪性子怪,还是个噬血鬼。她心中暗骂,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京中人人交口称赞的痴情汉?
半晌,他放开她的手,眼睛慢慢地眯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放肆的女子为何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她的血是那般的甜,喝过后,舒畅之感流窜周身,汇于丹田之处。
趁他松懈之际,她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暗自庆幸,要是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少女,经历这样的事情,怕是吓都要吓死。好在她活了几十年,经历过一些大场面,才能忍住不尖叫出声。
要是她告诉别人,情深义重的七王爷不仅冷酷无情,而且噬血成性,不知别人会不会相信?
夜色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许是月色太过朦胧,在她的眼中,眼前的男人周身笼罩着一股妖气,似邪如魔。
她稳住心神,把手缩着藏在袖子中,忍着痛问道:“王爷,您现在心情可好些吗?”
他不说话,猛然一把提着她,几个飞纵,轻轻地落在断崖上面。一站稳,他就放开她,像嫌弃般地随意把她丢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有许多的石子。
石子有棱有角,并不圆滑。硌得她浑身都疼,她呲着牙,磨了几下,反正夜里他也看不真切。
元翼皱眉,他是习武之人,夜里视物如白昼。这傅姑娘半点闺阁女子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不仅举止轻浮,而且极为粗鄙。莫不是他毒发过后神智混乱,要不然怎么会不嫌弃地直接吸吮她的手指?
一定是那血的香味在作怪!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纵身离开。
第3章 重活
她龇牙咧嘴地从爬起来,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痛。一抬头,眼前空无一人,只有茫茫的夜色。
真是个怪人!
她腹内诽谤着,借着月色环顾四周,暗夜寂静,偶尔传来不知明的鸟叫声,尖利刺耳。夜风袭来,吹得她脊背发寒,她一身的寝衣,早已脏污不堪。
若是她没有记错,这个地方就是她多年以前醒来的地方,难道那次也是他送她上来的吗?
也许是因为那次她晕过去没醒,就算是他送她上来,她也没有半点的印象,一直以为是做了一个噩梦。
前次,她醒来时已是早上,祖母和堂姐妹们发现她不见,才寻来的。如果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应该还活着,活在她未出阁之前。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堂姐如愿。
她的思绪渐渐清明,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她起身循着记忆往寺中走去。脚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她不由得有种错觉,仿佛真的行走在黄泉路上,孤寂一人。
也许黄泉也不像人所想像的那般可怕,活到七十寿正终寝的人,还有什么可惧的。
寺中,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地方,一排排的客舍,隐约可见。她深吸一口气,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真的还活着吗?
头顶的明月洒下银辉,冷冷清清的。她估摸着应是刚到寅时,这个时辰,香客们都正在酣甜的梦乡之中。
她摸到她们落脚的客舍,轻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从桌上摸出火折,把桌上的油灯点着。
黄豆粒般的火苗,照得室内昏黄。
屋中间摆放着木桌木凳,两边分另是两张木床,木床两头各放着一只朱膝铜花锁的箱笼。她一喜,眼前的影像确实是多年前的模样。
那年,祖母带着她和堂姐傅珍华,庶姐傅茜娘和庶堂妹傅芊娘一进在孝善寺礼佛。为表诚心,她们一行极为轻简。祖母带着沈婆子,她和傅珍华是嫡女,各自带了一个丫头,小寒和三喜。眼下两个丫头睡在角落的小床上,睡得死沉。
她一桌一凳地看去,看得尤为仔细。右边的床上,被褥高高地隆起,堂姐傅珍华就睡在那里。
左边的床上无人,床头还放着一本经书,被褥掀开,主人似乎是匆忙起身,床铺有些零乱。她眼有湿意,没错,那正是自己起床时的样子。
她仰起头,强压下泪意,心里渐涌起狂喜。若不是夜深人静,她真想大笑三声。
老天待她不薄,她傅芳年又活回来了!
这一回,那才情高绝的邑京才子裴林越,谁想要就抢走吧!她再也不会去稀罕裴家主母的名份,守着那么一个假模假式的伪君子。
还有她和傅珍华之间的账,她也要早早清算。